[心情日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对于父亲，我很熟悉。父亲一生从事教育工作45载，自我懂事起，就常听祖辈们提及我的父亲从小就懂事、爱学习、乐于助人，无论是谁，只要有事找到他，他就不遗余力，全力相助。曾几何时，我试图打开记忆的闸门，搜寻父亲的身影，但得到的始终似朦胧却清晰，断断续续，无法形成完整的记忆。。。。。。在我内心，父爱如山，更如太阳。因为在我的心目中，父爱就是那时如朝霞般温暖，使人亲切；时如艳阳般强烈，感到关爱；时如晚霞般温和，让人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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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老家，遇到故居的老人们，总会听到关于父亲的故事：形容父亲是一个极谦逊、极具亲和力的人。在众人眼里，他不只是一名教师，他是众乡亲的好兄弟、好长辈；在他从教生涯中带出来的学子人才辈出，可谓“桃李满天下”，但他从没有因为“持才”而“桀骜不驯”。他也没有因为生活比别人过的“富足”一点，而看不起穷人。他更没有因为一点生活琐事，与街坊邻居发生过无端的纷争，凡事总是“以让为贤”、“以德待人”、“以理服人”,方圆几十里的乡邻总是这样高调地评说着父亲。我想，生活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社会里，父亲能有如此的“口碑”,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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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父亲在我的眼里，却是一位极平凡、极普通的人。父亲一生长得瘦瘦的，中等个，不苟言笑却健谈，长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留着小平头，高挺的鼻子显得更有精神，棱廓分明的嘴唇上长满了像钢针似的胡子；时常一身黑或灰色的中山装，干净、整洁，更为庄重、更为得体。在我的印记里，父亲从来没有穿过皮鞋，没有戴过手表，仅有的唯一“奢侈品”就是一辆不知道转过“几手”的载重自行车。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似红铜铸成；可能是因为长期从事脑力劳动的原因，额头上那深深的皱纹和他的年龄总是很不相称；唯有那浓浓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总是闪着严厉的目光让人永难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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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对父亲的印象不是很深，那时候父亲总是很忙，不是学校就是田头（记得当时全家一共9口，共有地（旱、水）近14亩）。虽然时常难以见面，但只要到我们姊妹有所需要，父亲无论多忙，都会第一时间满足我们所有愿望，那时候就觉得父亲简直就是“神仙”。每逢佳节，诸如端午、中秋、春节之类，就是我们姊妹们最为开心的时候。在别人看来是一种乐事，而对父亲来说，则犹如是一场灾难。这个时候，他总会早早的起床，推上他心爱的自行车，在后座架上装上两个大大的竹篓，亦骑亦步地踏上那条太过熟悉的小道（从我家到大道路程近五里地，一路只有刚放下车轮的小路）。。。。。。到家了，当我们贪婪地品尝着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丰盛的节日味，而父亲却抚摸着红肿的肩膀，疲惫地卧躺在床上，浑然睡去。。。。。。一路上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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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里，父亲从来不会打骂我们，即使是犯了错，他也只是给我们讲道理，教我们如何做人。父亲唯一的喜好就是抽烟，但是，为了让我们能吃的更好一点，营养更充足一点，他宁可少抽一包烟，也会变着法子多买一些营养品，诸如：肉类、鱼类、奶粉、钙锌片等来补充我们的体力与精神。只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们太小，从没有仔细体味那温馨的岁月时光，更没有领略到那种如山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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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和父亲的小事，至今思忆起来，都想让人掉泪。记得在读高中时，面临抽调考试，我由于精神紧张，半夜两点的时候突发高烧，旁人不知所措，只好给远在家里的父亲打电话（当时，我所在的学校离家近40里路）；父亲接到电话后急忙感到学校，直接用车载我上医院，直到我躺在病床打上点滴，父亲依旧不断询问我感觉怎么样，在我睡得朦胧的时候，又为我添被子。在那个夜晚，父亲一晚上没睡，陪着我到天明……打完点滴，我的烧退了，父亲带我到学校门口就带着疲惫的身躯转身骑上自行车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每个人都会遇上很多困难，但不要选择退缩，你会战胜困难，我相信你。接下来几天抽调考3天的日子里，父亲往返于学校-家里-医院-学校之间一直陪伴着我……为我煮好吃的，为我拿药，在我难受沮丧的时候为我鼓励。现在想起，父亲真的很不容易，他在以自己的切身言行，教我做人，教我坚强。。。。。。

在我懂事起，父亲从不告诉我他的病情，父亲只想让我不要担心，能快乐地过日子。而在我的面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父亲因为自己的病而沮丧，失去信心这样的状态……直到父亲离我而去的最后的瞬间里，唯清晰可见的依旧是他那伟岸、坚韧不屈的身影。其实，父亲比我更需要关怀，父亲的身体一直有病，甚至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脑血栓（大、小脑梗塞），高血压，胆结石，肝血管瘤等等，我知道，这都是父亲以前为了我们这个家太辛苦，遗留下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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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那么一天（2008年6月），父亲他说办理了退休，以后他可以参加劳动，还有每月4000余元的退休金，足可以让全家人生活的滋滋润润。那时的父亲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美好憧憬，我们又何尝不乐呢？可惜，好景不长。这种安逸的生活只不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父亲便病倒了，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生活，他毅然和母亲住进了省城的医院（还特意嘱咐姊妹们不要影响我，如我问起，就说和母亲到幺妹那去了），这次一去就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没能见到父亲的面，更没能到父亲的病床前尽一点点孝道。每当我们说回家吃饭，父亲总是早早的在门前矗立，面容总是慈祥和蔼，似乎病根本与他无关；总喜欢在一旁坐着，静静的听我们述说新事、闲事，聊的多的永远是告诉我们如何面对困难、走出困境、迎接生活。。。。。。直到2012年元旦临近，我也不记得父亲这几年是几次住院，一天，姐姐们说父亲近段时间身体状况不错，想回家好好过个节日，一家人都开开心心下。此刻，我才想起我已经好久没见到父亲了，直接开车奔向医院。回家后，由于工作需要，无法长时间陪伴父亲，只是偶尔到父母亲居住的地方询问，父亲表露出的总是那么从容、安逸，好像一点事都没有的表情。。。。。。只是，偶尔会提出：什么时间和我回一趟老家？我却总是以各种理由进行推脱，父亲总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直到元旦期间，父亲终于如愿以偿，又回到了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祖屋。。。。。。虽然父亲身体状况不适，大口大口地喘息，看上去十分疲惫，但精神状态却出奇的好，屋前房后每一寸地都认真仔细的观察，用手抚摸当初自己栽种的树木，口中低声呐语，仿佛在述说什么。。。。。。渐渐地，泪花顺着他的眼角轻轻的流淌下来。这是我见到父亲的第一次流泪，也是我见到父亲的最后一次的流泪。直到父亲在我臂弯中离去。。。。。我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却清晰地看到了他那冰冷的身驱和他那伟岸的背影，这就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的印记。母亲每当谈起这件事，都是那么感慨。母亲说，父亲可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他怕他的魂飘泊在外边，成为孤魂野鬼；所以，天天吵着、闹着要出院、要回家。

现在思忆起来，才真确地体会到，父亲的每一声低鸣足以把我的心灵穿透，他的每一滴泪花足以把我的心扉冲垮。我想，这大概就是父爱的力量；父亲抛洒给我的不是眼泪，而是一种揪心、一种痛切，一种大爱。其实，父亲是很容易满足的，他只需要我能开心，身体好，他就会很开心了。在我埋怨命运不公的时候，埋怨自己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想到父亲，父亲是那么的坚强，与病魔做着抗争，而我眼前的小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父亲是那么的伟大，那么的坚强；也一直在用这种坚强影响着我……用他的无私的爱包裹着我。

时光一转眼过去了五年，许多往事已慢慢地忘却，唯有这件事，想起来仍让人揪心，仍觉得心底隐隐作疼。因为，其它的事，尚可挽回，尚可弥补，唯有这种事情，给我留下终身的遗憾。我爱我的父亲，且爱的刻骨铭心。因为，我的血管里流淌着父亲的血液，我们的躯体里残留着父亲的精华。（四少2016年3月29日凌晨于三中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