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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水  (4儿时琐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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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9 09: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湖北
     过了三四岁,对一些事物逐步有?了一些清淅的记忆。

   毌亲去世后,到五四年水灾前,家里的生意逐漸衰落,父亲也不象过去那样勤跑汉口了;徐娘則担当起母亲的角色,尽心抚养我们。

   母亲死后,徐娘要我们兄弟姐妹改称呼,不要再称她“徐娘” 了,也不叫她“婶娘”, 而要我们直接喊她“娘”。 这在当时当地,是一个很稀罕而新颖称呼,可見她用心良苦。哥姐们大些,加上祖母背地里唆使,他们起初都不肯改口,只有我最小,不懂事,徐娘用花花绿绿的糖果零食一诱惑,我就带头喊“娘”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奶就是娘” ,哥姐们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适应。

    娘来彭场几年了,也有了她的活动圈子。我记得有一个和娘上下年纪的女人,也是一口“汉腔”, 和娘很是要好,娘叫我喊她“桃仙婶娘”, 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带着我。桃仙婶娘有一个女儿,刚学走路,依依呀呀的跟着我玩,记得娘还领着我们照过相。说起照相,在五十年代初的彭场,还是一件很稀罕的事。那时彭场有一家小照相馆,是外地人开的,好象姓盛。我记得照过二囬相、第一次是娘和桃仙婶娘领我去的。照相馆没什么人照像,生意清淡,那时老百姓不知哪里听来的,说不能随便去照像,照像是“摄魂”, 照一次像就要被机器吸一次血,对身体有害。而娘是汉口来的見过世面的人,从前照过许多像,所以就领我去照像。那次是和桃仙婶娘的女儿照合影。小女孩坐在小櫈子上,我蹲在一旁,可是女孩太小,坐不稳,歪歪斜斜的快跌下来,我半蹲着吃力的扶着她,照相师傅也没抓好镜头,洗出来的黑白小二寸相片,看起来好象是两个小孩在打架一样,可笑得很。听说这个女孩长大后到哈尔滨去了,現在应该是奶奶级的人了,不知道她现在还是否有这个印象?

   还有一次照像,好象是五二五三年春节后?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娘和父亲带我们去照像,哥姐们听说要去照像,都佷兴奋;可是我却不高兴,不愿去照像,因为我穿的是二姐穿小了的一件旧棉衣,还是花的,外面的罩衣又小了,棉衣的袖口全露在外,更严重的是我那件兰罩衣下摆还掉了扣子,里面的旧花棉衣全暴露出来。我一堂堂小男子汉,怎么能穿女孩的旧花棉衣去照像呢?那还不丑?!可是我没有衣服換,虽然那时家里做生意,但各方面还是比较节俭,我最小,最倒霉,穿衣服都是“捡落”, 哥姐们穿小了的衣服,不管合适不合适,都往我身上套。可是今天要照像,怎么还让我穿旧衣裳呢?娘和父亲見我不肯去,就一起给我做动员工作,哄我说这次照了像,就给我做一件新衣裳;还说跟照相师傅说一下,叫他不要把旧衣服照出来了,照相的机器一照,旧衣服就变的象新的了。我竟然听信了。这次照了二张像,一张是父亲、娘和我们四兄妹的合影,一张是我们四兄妹的合影。可是我看到照片后,发現我那旧花棉衣还是照出来了,我才知道是受了骗。

   我们四兄妹的合影现在还保存着,时间过去了60年,照片有些模糊了。我曾经拿去给翻新旧照片的人修复,结果越修越糟,特别是哥哥的形象,简直修的面目全非,真是浪費了我三十块钱!唉,历史就是历史,怎么修饰得了呢?能有那份真实美好的记忆足矣!

   五十年代初,彭场有了一家小发电厂,主要发电照明,大家都叫它电灯厂。彭场当时只有一条“鸡腸子街”, 街头到街尾不足三里,青石板铺路。小孩子们常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当街“扳黄泥巴”。 有了电灯厂,沿街方便的人家可以装一盏电灯,我们家当时在中街金家巷租铺面开店,也装上了一盏电灯。电灯厂晚上才发电照明,到11点左右熄灯,那在小镇已经很晚了,快停电熄灯的时候,电灯厂就鸣汽笛預告,人们就说:“时间不早了,电灯厂都‘拉喂’了。”称鸣笛是“拉喂”, 几分钟以后,电灯再一熄一亮闪几下,让人们准备好后,才最后熄灯。因为那时装的电灯没有电表,没有开关,全由电灯厂控制,按灯头收费。
   
   我们家装?了一盏电灯后,晚上热闹起来,没有装电灯的邻居们,常来“借光”, 玩到很晚,有时几个人和父亲聚在一起,借着那“眀亮” 的电灯,一起天南海北,神吹胡侃。这成了父亲吹嘘眩耀的好时光。父亲以为自已見过世面,他告诉邻居,我家电灯是多少“支光” 的,( 他不说“瓦”) ,他说一“支光”等于点一支蜡烛亮,見过谁家一次点几十支腊烛?说得邻居有点羡慕,父亲心里就得意起来。

   父亲和邻居一大邦人,生怕浪费了那电灯光,熬夜也在所不惜,那时不打麻将,不打扑克。我有时也挤在大人们中,熬夜听父亲神吹。记得父亲讲过一个乡下人,初到汉口,不知电灯为何物,惊奇那一个葫芦形玻璃泡怎么能发亮?城里人告诉他,说里面有电,火一样的,就能发光了。乡下人听了,立即摸出烟袋,凑到电灯泡上去借火吸烟,闹了笑话。

    父亲还讲彭场有一个小张老板,跟着他到汉口见世面,到酒店吃饭时,不认得桌上碟子里的精盐,以为是白糖,把甜点蘸盐吃。同桌城里人提醒他,小张老板明明搞错了,为了不掉面子,说:“我知道是盐,我喜欢这样吃。”于是,他强忍着,坚持把甜点蘸盐吃到底。尽管咸的要命,难受的要死,小张老板还要面带笑容,装出非常喜爱的样子。

    父亲高兴了,就和那帮人比写字,猜字谜。其实大家都没读什么书,这时一个个也都象饱读诗书、滿腹经论的样子,兴致勃勃的比认、比写。连祖父六十多岁的人了,也忍不住挤上前去凑热闹,祖父没读几年私塾,但一手毛笔字非常好,特别是繁体“飛”, 写得特别漂亮,引起大家的赞叹,说是比某某书法家不差,那是祖父非常高兴的时候。

   我记得父亲出过一个字谜,复杂得很,几十年过去了,依稀记得是这样的:“一点一横长,一撇到汉阳,两边絲搅搅,当中一个马大娘,心字底,月字旁,打个金勾子挂衣裳。”大家拿着纸笔比划了半天,还是猜不出是什么字,父亲说是“pa” 字,是软体物质慢慢延开的意思,是土话,读音“帕”。 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字,长大后查字典也没見到这个字,是父亲当年故意唬人编的呢?还是我记错了?不得而之。

   这样的日子没两年,父亲慢慢优郁起来,,常常唉声叹气,邻居们也很少来凑热闹了,我听到大人们说什么“睡” 的,后来才知道当时政府对私营工商业有严历苛刻的所得税,生意越做越亏本,还不允许擅自关门。所以大人们很发愁,说这样一定会被“所” 死的。我小孩不懂事,照样屋前屋后撒欢疯玩,父亲心情不好就吹胡子瞪眼睛,向我发脾气,我又没犯什么諎,感到非常委曲。有几次,我看到布店的周老板到我家,他和父亲说会话后,就独自一人在房內,不言不语,枯坐半天,然后默默离开,我感到很奇怪。还有一次,还是这个周老板,领着几个人,也是来和父亲商量“睡”什么的事,越说越发愁,一个个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我不知好歹,把玩的一个小竹桶,咕碌咕碌的滚到父亲脚边,父亲一声怒吼,眼睛一瞪,抬起一脚,把我心爱的小竹桶踩得粉碎!我急得哭起来,可是父亲扬起巴掌还要揍我,祖毌赶过来护着我,指责父亲:“生意不好做,你拿小孩出么气!”

    原来五十年代初,农村已开始建初级合作化组织,乡镇也开始建立国营商业,对私营商业进行打压,限制生存空间,最后消灭。可怜那邦小老板们,怎么知道这政治背景,怎么知道国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当然是路越走越窄,一个个象无头的苍蝇,到处碰壁。难怪火气那么大,只是可惜了我那个平白无故被粉身碎骨的小竹桶!
发表于 2011-4-19 10:57:1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五四年夏天,水灾过后,我上学了。
----------敢问冷那高寿~~~落不跟我们祖国母亲地年纪差不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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