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滚过岁末年初
大年三十中午,我们三家——姨姐、姨妹、我们,还有岳母娘——共十口人热热闹闹的吃过团年饭,然后他们各自有事先走了,约定晚上牌桌上再见。可我显得六神无主,我知道我的心又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老家,又回到了日渐衰老的母亲身旁,还有立起了15年的父亲的坟头。我不知道春节有几年没有回老家过了,曾经接母亲到我们家过春节,可是她总不愿意离开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尽管家里有哥哥和弟弟陪她,可是他们怎么能够完全代替我呢?况且春节前的十几天,我的父亲频来入梦,是不是他在冥冥之中招我回家?虽然早上感冒了还在发烧,虽然打完点滴只有一个小时,虽然摔伤的左手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爱人一再强调要坐车回家,虽然姨姐、姨妹家都有车送我,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推出我的山地车,我已经习惯了骑着车独来独往。骑车不仅能让我驱除病魔,还让我有广阔的活动空间和思维的空间。
下午三点多钟,我沿三一八国道骑行在通往三伏潭方向去的路上,呼啸而过的尽是些小轿车,我知道,每辆车上都系着一根无形的绳索,这根绳索就是乡愁,余光中的《乡愁》我过去不知读过、背过多少遍,我理解此刻他们的心情。这段路自从七月份开始骑行以来,是我骑得最频繁的一段路,从最开始的那辆破旧不堪的“放心牌”到现在这辆九成新的“美利达”,我在这条道上至少骑过七次,每次都与回家有关。
我弯腰弓背,两脚用劲,奋力前行,因为一点钟还在发烧,又刚打完点滴不久,加上运动,很口干,所以不断停下喝水,可是速度并不很慢,总在二十二公里以上,没有车从旁边经过时,总能听到滚滚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嗡嗡”声,这种声音听起来很受用,那是天籁之音,没有用心骑行的人是很难听到的。沿途许多人家已经吃完团年饭,都在准备上灯了,经过胡场、夏市等集市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与拥挤,行人很少,只有鞭炮摊子前围着一些人。
一个多小时后,便回到了离仙桃三十二公里的老家。远远的就看见村头母亲的小屋,她正弯腰抱柴火,看见我回来,把柴火放下问我吃了没有,我说是吃了回来的。问她吃饭没有,在谁家吃的,她都一一告诉了我,看见她高兴的笑脸,我的心也轻松起来。我最担心固执的母亲既不到弟弟家也不到哥哥家团年,自己一个人弄的吃。
在放带回家的腊鱼腊肉时,母亲告诉我,哥哥家正在吃饭,他们见我回来,喊我去吃,我一点都不饿,没有吃,和弟弟准备上坟用的香和纸。不一会,我们一帮人来到墓地,围在父亲坟前,点灯、上香、烧纸,我边烧纸,边自言自语的说:“十五年啦,好快,……”一旁的弟弟默不作声的拿了一叠纸钱在距父亲坟地几米远的地方烧了起来,那儿是掩埋夭折的侄儿的地方,我知道那是弟弟心中永远的痛,我的眼眶经不住湿润起来。最后是燃放鞭炮,在震耳的鞭炮中,我们走出墓地,回头望去,只见燃着的蜡烛连成一片,整个墓区灯火通明,我仿佛看见在灯火中穿行的人们,他们都是我们非常熟悉的逝去的亲人,他们好像在向我们招手,向我们打招呼,我的父亲看见我回来了,他一定很高兴吧!
从坟地回来,我和母亲去了相隔不远的妹妹家。妹夫中风一年多了,情况没有明显好转。外甥姑娘外出打工赚了一万,是个好消息,可不到十三岁的外甥儿子怎么也不想上学了,也要出去打工,这是个不好的消息,我也知道他不是读书的料,可年纪轻轻不读书,出去能够做什么?真是让人担心啊。
回到家,又在弟弟、哥哥家坐了很久,聊了开年的打算,就回到了母亲的小屋。我和母亲各盖一张被子挤在一张床上,15年前,在学校单身宿舍的寝室里,母亲也这样和我挤过,那是父亲刚过世,我病了一场,她怀着同样的悲伤,照顾了我一个多星期。今天我和她挤在一张床上,是要告诉她,她并不孤独。我们聊了一会儿,各自睡了。
不到十二点,阵阵鞭炮冲天而起,窗外火光闪闪,到十二点整,鞭炮声到达最高潮,这让我感到年味十足。鞭炮声一直响到天明,等我再次醒来,母亲已经起床,我问她那么早起来干什么,她说要到庙里进香,我记起来了,这已是多年的老规矩,每年大年初一,她都要到庙里为她的儿女祈福的!
滚滚车轮带我回家,让我陪老母过了一个晚上!让我化解哀思!让我能和同胞兄弟促膝长谈!让我感受儿时的年味!
母亲走后没多久,我也起了床,今天还有两处清香要烧,在哥哥家过了早,八点多钟,我又骑车出发了。
要去的第一家是原实验初中校长关校长家,他家在郑场街上。我从毛小路口上三一八国道,一路车轮飞转,心情又舒展开来。除了停下喝水,基本没有休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看着我骑车到来,关校长惊讶不已,直夸我运动、环保、时尚、有毅力,要向我学习,看来骑车的魅力还是蛮大的。稍作停留,十点十五分,我便回转,要去的第二家是三伏潭的童岭村,爱人的一个四叔去年不到五十岁就过世了,还在三年孝期中。
又是一路飞奔,异样的自行车和不低的速度常常引来异样的目光。不到十二点,我就到了童岭,爱人、姨姐、姨妹他们开车过来的人还没有到。那些亲戚看我有小车不坐,骑车过来,又是惊讶不已,后来听说我跑了郑场一个来回,更加佩服,好几个过来试骑我的车子。
不一会,该到的都到了,大家打着麻将,只有四幺爷愁眉不展。四叔撒手而去,两个儿子还没有成家,她怎么不愁呢?四叔是个好人,前年暑假我们去北京,他在那打工,给了我们很多照顾,谁知半年时间,他就因肝癌去世,唉,人生太无常。
下午四点四十,吃完饭,因为还有六十里的路程,我提前离开,六点不到,回到仙桃。我到家的时候,爱人他们的车还在路上。
滚滚车轮,穿越岁末年初,这次骑行,注定是一个人的旅途,因为它只属于个人,不属于集体。不论世事多艰,人生多坎坷,车轮总得滚滚向前,你、我、他都得如此。愿新的一年,大家都有好运!
这一天半的总路程是119公里。
新年快乐! 是啊,工作再忙,旅途再长,也要回家过年,过年回家看看妈妈。 岁月如梭,流过滚滚红尘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人生多坎坷,车轮总得滚滚向前”
写得真好,细腻的笔触间流出的全是真情实感。 当我看到你写,和妈妈共挤在一张床上各盖一条被子时,我哭了。如今像你这样孝心的儿子真的不多见了已经。顶 挺 蛮实在,看到也蛮感动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年-----就是一种乡愁,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味道。 眼睛湿润了 几天过年两头赶,赶了娘家赶婆家,忙乎得高兴。
平常兄弟姐妹各过各的日子难得在一起,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过年就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做的很好,向你学习! 支持 有一种温暖就叫亲情! 中国人的情结~~
年是连接一家人的时候~~~
没有年~~人情味会淡很多~ 乡愁是一根红线,你在这头,亲人在哪头。。。。。。。。 情真意切~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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