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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扇何悲秋风来？
——蕙质兰心千古一人的班婕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忽然读到几百年前容若的这首词，忽然就搜古穷经研读了班婕妤的故事。
她，原本是作为赵飞燕姊妹故事的背景而生的。你看，中国古代版超级女声的“四大美女的权威评选”她仅仅只可能刚刚入了个围；一部汉书，多少野史，竟然都不曾记载她准确的名字，婕妤不过是她入宫后作为嫔妃等级的一个封号，这个等级原先可是仅次于皇后的一等妃，相当于如今仅次元配夫人之下的二奶之NO1，可惜赵飞燕进了宫，封了昭仪(后来的则天武后也经历过此一品级)，“婕妤”因此也被降到昭仪的地位之下。也好，从此婕妤这个词，就成了班妃你的专有名字，班婕妤，一个兰心蕙质，一个闪耀着华夏女性柔美端庄的光辉与智慧的名字，照亮了几千年暗淡如隧道的历史长程。
话说那赵飞燕，出身寒微，父辈原为大姓家奴，迫于生计将她卖为阳阿公主的歌伎。可人家有手段会炒作啊，都说是环肥燕瘦，赵飞燕拥有秀丽姿容、轻盈身材和出众舞技，要是杨玉环早生几百年怕也给她比下去。她表演的一种舞步，手如拈花颤动，身形似风轻移，令汉成帝神魂颠倒。她的舞技表演设在后宫太液池中瀛洲高榭上，成帝以玉环击节拍，冯无方吹笙伴奏。赵飞燕跳起《归风送远曲》。汉成帝又命宫女手托水晶盘，令飞燕盘上歌之舞之，真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给汉成帝带来全新的视觉和心理享受，成帝对她迷恋得无以自拔，也就忘了那曾经朝朝暮暮形影不离的班婕妤。
相比赵飞燕，班婕妤其实无论从哪方面都不会逊色于她：家世就不用说了，父亲班况乃越骑校尉，好歹也是军界要员；她家出的名人也不少：她的儿孙辈个个是腕儿：写后汉书的班固，出使西域的班超，还有班彪……；容貌方面，虽然史家不曾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词汇发明给她，但那也曾倾倒过汉成帝的，曾几何时，成帝天天和她腻在一块，出双入对的，要不然，成帝怎会专门制作了一辆宝辇，逾越祖宗的礼法，要和她平起平坐去郊外兜风？同时班婕妤的文学造诣极高，吟诗作赋那是信手拈来，尤其熟悉经史，常常能引经据典，开导成帝内心的积郁，帮他作心理咨询和辅导。班婕妤又擅长音律，使成帝在丝竹声中，进入忘我的境界，对成帝而言，班婕妤不只是后宫宠姬，她多方面的才情，使汉成帝还把她当作了红颜知己。谁知我心？要知道帝王心中也多寂寞啊。最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不争宠，不干预政事，谨守礼教，行事端正，庄重自持、恪守礼法。那叫一个规矩，一个低调，一个内涵！
还是说说兜风那件事吧。汉成帝为了能与班婕妤形影不离，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成帝心想，宝马香车载美人出游，何等神气，多么悠哉！但班婕妤却不给面子，她说：“臣妾看古代留下来的那些小人书，画上的圣贤之君，都有名臣在侧。而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会把嬖幸的妃子放在车头兜风，最后竟然落到身毁国亡的境地，我如果和您同车出进，那就跟他们很相似了，那不是很恐怖吗？”（原句是：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汉成帝听了似乎有点羞愧，同辇出游的念头只好暂时作罢，当时王太后听到班婕妤以理制情，不与皇帝同车兜风，非常欣赏，对左右说：“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王太后把班婕妤与春秋时代楚庄公的夫人樊姬相提并论，给了她这个儿媳妇最大的嘉勉与鼓励。楚庄王才即位的时候，喜欢打猎，不务正业，樊姬苦苦相劝，但效果不大，于是不再吃禽兽的肉，楚庄王终于感动，改过自新，不多出猎，勤于政事。后来又由于樊姬的推荐，重用贤人孙叔敖为宰相，三年就在道上混得一席之地，成为“春秋五霸”之一，这应该算中国最早的贤内助典型吧。
然而世间事总是太多无奈，太过美好，也就会太过短暂。随着幼子的夭折，飞燕姐妹的进宫，失宠也就如影随形。
面对来自后宫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的威胁，为紧紧抓住成帝的心，赵飞燕在完全击败班妃这位诸方面实力都在自己之上的实力派对手之后，不惜把容貌更胜自己一筹的妹妹赵合德，推荐给成帝。合德的美貌令成帝惊羡不已，合德的柔情更令成帝如醉如痴，从此一刻见不到赵氏姐妹，便失魂落魄。成帝对她二人更是言听计从。为了取悦赵氏姐妹，成帝废掉许后，册立赵飞燕为后，赵合德为昭仪，并且姐妹俩的待遇一样高。成帝曾经对赵合德说，要是皇后能有两个编制，我一定也封你当一个。
赵氏姐妹虽得专宠，但从未怀孕，她们害怕别的嫔妃怀孕生子，威胁后位，就疯狂地摧残宫人。“生下者辄杀，堕胎无数”。当时，民间就流传着“燕飞来，啄皇孙”的童谣。宫女曹宫生一男孩，竟被逼死，皇子也被扔出门外。许美人生一子，赵合德哭闹不已，逼迫成帝赐死母子。色迷心窍的汉成帝，年近四十了，还连个传宗接代继承大统的男丁都没有。为讨好赵氏姐妹，也不怕断子绝孙，竟两次杀子，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成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又一绝版。
所谓斩草除根，这赵氏姐妹也并未因班婕妤打入冷宫而放过她。赵氏姐妹入宫后，飞扬跋扈，许皇后十分痛恨，无可奈何之余，想出一条下策，在孤灯寒食的寝宫中设置神坛，晨昏诵经礼拜，祈求皇帝多福多寿，也诅咒赵氏姐妹灾祸临门。事情败露以后，赵氏姐妹故意讲，许皇后不仅咒骂自己，也咒骂皇帝，汉成帝一怒之下，把许皇后废居昭台宫。赵氏姐妹乘胜追击，趁机对她们的主要情敌班婕妤痛下杀手，进言说班婕妤也和皇后一样诅咒皇上。糊涂的汉成帝色昏头脑，居然听信谗言。然而班婕妤却从容不迫地说：“我知道人的寿命长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贫富也是上天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修正尚且未能得福，为邪还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有知，岂肯听信没信念的祈祷？万一神明无知，诅咒有何益处！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屑做！”瞧瞧！真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淡定从容傲骨铮铮之际，就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任你百般奸计，无不相形见绌，败在我无招胜有招。成帝说：这事就这么地吧，以后谁也再不许提了。为免今后的谗构、嫉妒、排挤、陷害和种种是是非非，班婕妤觉得不如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于是给皇上写了封委婉的短信，自请前往长信宫侍奉王太后，有王太后罩着，就再也不怕赵飞燕姐妹的陷害，汉成帝还没忘记当年的恩情，答应了她的请求。从此禁宫幽幽，青灯古佛，心如止水。然而长夜漫漫，那曾经的恩爱相知，总是不经意浮上心头，这时，她会弄筝调笔，寄情文字，把一腔柔若水的情愫，揉进琴音。这一阶段，据说她潜心创作，写下了《自悼赋》、《捣素赋》、《怨歌行（亦称团扇歌）》等三篇代表作，因此被评为诗赋散文大作家，并入选古代美女作家协会。
后来，成帝由于纵欲死在赵合德床上，朝野震动，群臣声讨赵氏祸水。赵合德自知难逃罪责，自杀身亡。 而赵飞燕因帮助成帝的侄儿刘欣即位，新帝感恩，仍尊她为皇太后。期间，有大臣说赵昭仪罪大恶极，家属要连坐，矛头直指赵飞燕，哀帝包庇着没有处理。六年后，哀帝逝世，大司马王莽又旧事重提，以赵飞燕杀害皇子之罪，迫其自尽。赵飞燕就这样香消玉殒，落了个大家意料之中的可耻下场。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相传这就是班婕妤的成名作团扇歌，后代大作家大诗人们如李白、王昌龄、柳永、纳兰他们都深信不疑地跟着感伤：秋天一来，团扇就要收归箱底，那曾经的恩宠便也流水落花般消逝了啊！
前人多有疑其为伪作，今天我也宁愿相信，那不是她的作品，虽然开篇所引的容若的两句诗，是那样婉约而美丽，这首有关团扇的原诗也是那样令人动容，我还是不相信出自她那一双纤纤素手！
其实，色有衰时，色衰则爱弛，爱弛而恩绝。班婕妤是怎样聪慧如玉的女子？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女人能赢得尊重的，只有独立人格和内在的才情与智慧，她是悟透这一至理的千古第一女子！经历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而勘透红尘，礼佛出世的她，焉得作此怨妇之叹？
画扇何悲秋风来？兰心蕙质久徘徊。历史的书卷翻过了一页又一页，你的贤良你的美丽你的风华绝代，总在最深最远的字里行间若隐若现。
2011-7-2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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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1-7-26 10:4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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