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行云

祎然如故 · 发表于 2012-4-18 13:24:50

九万遍琵琶九万箜篌，九万遍萧索的黄昏后。葛衣换了貂裘，舞榭歌台都枯朽。                   ——题记
前两天，在家里看央视的“风华国乐”，突然间听到了一曲箜篌奏的《织梦行云》。
曲子是熟悉的，可用箜篌演奏出来，却又有了一种特殊的味道。那种声音，介于琵琶和古筝之间，有一种独特的淳厚和灵动。犹如一颗颗水珠，滴落在水面，清脆，偏偏又惹起一阵阵涟漪，每一个音符都似欲语还休。千遍万遍在脑海中描摹的曲调真实地浮响在耳边时像是有些什么得到了契合，宛转悠扬地流淌。
突然生出一种怀念的感觉。

<一>历史中的古箜篌
古箜篌分三种。竖箜篌，卧箜篌，凤首箜篌，造型大抵与竖琴相似，但有一种浓浓的古意。古箜篌在其鼎盛之时，风靡全国。其风华，连古筝都要逊色几分。李贺说它是“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文人雅士，平民百姓都爱赏玩箜篌。但其最终成为皇家专属，时间流转，箜篌作为一件艺术品，形式得不到翻新，也没有了生命力，最终湮没在历史的烟云之中。如今的箜篌是近代音乐家们再造出来的，对比原来，更为繁杂，却不再像一件拥有独特风格的艺术品了，反复的糅杂让它失去了古意和淳朴。箜篌曾经有过的华丽和沧桑，曾经令举国着迷的“石破天惊”，只得想象。那些历史留下的痕迹，我们，不会忘。织梦，静然沉思。

   <三>往日里的旧岁月
《织梦行云》是仙剑奇侠传四中的游戏音乐，也是女二号柳梦璃的主题音乐。
《仙剑奇侠传》和《仙剑奇侠传三》无论是游戏还是电视剧都大获成功，那时正看电视剧入迷的我打开词条查仙四的资料，看到的又是一个凄艳的故事。
柳梦璃，妖王之子，却自幼在人界生活，身为县令千金，她在有一种不同于韩菱纱的落落大方和高贵典雅。她精通音律，自身的武器就是一柄箜篌。她和云天河，韩菱纱，慕容紫英在一起，在琼华打打闹闹，在即墨笑看烟花，那样快乐的时光，如同弦音，丝丝入扣。而最终却是因为身份，因为责任，她离开了云天河，去完成自己的使命。百年后，她回到青鸾峰，看见双目失明却年轻依旧的云天河，两鬓风霜已垂垂老矣的慕容紫英和风尘侵蚀但未长青草的菱纱之墓；是一种时间的沧桑和无奈充盈了她的心。曾经并肩拼搏，共同笑闹的，她在妖界时时刻刻思念着的朋友们，怎么就成了这样。真的，真的，都老了。都已经一百年了啊。都回不去了。韶光，贱。在此时，音乐响起，像一条柔的丝带，一点点深入记忆的黑洞勾出回忆，然后从眼眶流出。
《织梦行云》的乐风温婉舒缓，又带着一丝凄艳，在游戏里，是用电子乐器合成，不灵动却是更好地奏出一种淡淡的愁绪和怀念的味道。
听这一曲，有一种温情与感动，而更多的是一种追怀，追怀往日的旧岁月。
美丽或者不美丽的故事里藏着的旧日岁月，成功或者不成功的经历里存着的最初梦想。它们都是时间给的，我们的痕迹。
行云，唯梦闲人不梦君。

<三>青春的小忧伤
《孔雀东南飞》里有一句“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电视剧里，便有了一个女主角弹箜篌引孔雀的段子。
   明明那指法做作，并且和音乐不合拍，但一听到“箜篌”这两个字或者说听到这两个字时，心却突然安静了，然后就因一种莫名忧伤和古风萦绕而喜欢上了这种乐器——尽管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这样一种乐器。而喜欢这种乐器的时间，正是我沉迷于小忧伤的日子。
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有这样一段日子，看到落花而愁，听见落雨而忧，晓雾，夕阳都会引起那种名为忧伤的因子。我在这段“小忧伤”的日子里，便迷恋这样一种轻愁。“中国风”三个字像是一把名为“愁”的锁的钥匙，打开之后，古意和沧桑带着一种飘渺的梦幻一点点盈满我心。于是我听心然和董贞的歌，读秦观或纳兰的词，品古琴和箜篌的曲。我几乎是迷恋地喜欢上那种莫名的心疼——不加夸张不加装饰的纯真的疼。那时我想，我也许会一直以一种小忧伤的敏感来面对这样一个快节奏的世界，在喧嚣的世界深处独藏一份宁静。可是渐渐的，渐渐的，我发现我不再是单纯地迷恋心疼，而是开始慢慢地，慢慢地迷恋词曲本身，又悠悠地，悠悠地享受词曲带来的闲适和安然。改变，好像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自己发生的。我蓦地回首时才发现，我原来已经走出了忧伤，而过去的小忧伤们像一颗颗晶亮亮的珠子，在记忆中闪着光。它们像是成为了一种痕迹，成长的痕迹，或者时间的痕迹。而它们从一种实际存在的状态转为过去的痕迹，作用的时间很短，蓦地，一瞬间而已。就像宋代或者明代的一个乐师蓦地发现自己忘记了箜篌的奏法，仙四中的柳梦璃蓦地发现云天河爱上了韩菱纱一样，很短暂，一瞬间而已。
九万遍琵琶九万箜篌，九万遍萧索的琴瑟后，我蓦然发现，葛衣换了貂裘，舞榭歌台都枯朽，我拥有一个灿烂的青春。可是我仍旧怀念那些年的自己，为了一首歌，我可以泪流满面；为了一个人，我可以久久介怀，那段小忧伤的岁月是怎样一段心疼的日子，又是怎样一段简单执着的日子。那些日子像是另外构成了一个异次元空间，在那里生活的是另一个自己，在一个纯真的世界里徘徊，不肯去面对现实，不肯去长大。我突然意识到了，我走出小忧伤的那一刻其实也是我由幻想走到现实的那一刻，也是我由简单纯真走到复杂成熟的那一刻，我用小忧伤的结束，宣告：我长大了。

当古箜篌活在古人的文献里，不见天日；当柳梦璃活在仙四的玩家心目中，细细追怀；当往日的喜悲梦想活在脑海的深处，轮回流转；当青春的小忧伤锁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刻画成长；我发现，我们都敌不过时间，因此古箜篌会黯然退场，柳梦璃和云天河会江湖两忘，我们会在成长的路口和忧伤说再见。那是一种痕迹，时间给的痕迹。如织梦一般轻缓，如行云一般流畅

——同步于博客（去年写的了啊……）

江汉曾为客 · 发表于 2012-4-20 10:10:27

所谓“阳春白雪，和者盖寡”。我必须要顶一下。

江汉曾为客 · 发表于 2012-4-20 10:14:26

弹罢嫣然一笑倾
娇羞无限自娉婷
春江梦醒卿何处
不尽曲终绕梁声
「听琴图」壬辰年春写于湖北仙桃

[诗歌散文] 织梦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