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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 家乡 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 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题记
东荆河从汉水中游分出一段枝桠,犁开江汉平原最富庶的一片水乡,蜿蜒而来,过白庙往下,又分出许多支流,其中有一段分开又汇合,中间天然围出一个民垸,她四面环水,天然形成一座岛屿,象一颗珍珠,镶嵌在这鱼米之乡的大地上,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天合垸了。
曾经的记忆里,家乡的田园,天蓝水青,鱼鸟竞翔,承载释放过最淳朴简单的孩提的快乐与梦想。
青年时代,初识愁滋味的时节。乡间小路泥泞不堪,偏僻闭塞困顿压抑的青春,有时简直令人疯狂。单调简陋贫穷更激发出斗志,于是,我暗自发奋:有志者,誓进城。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五月槐花已开至荼蘼,桃李的生涯嘎然而止。我只身一人离开家乡,走得是那么义无反顾。惴惴不安地来到城里,勉力成为一名凤凰男。几番打拼,几番折腾,总算在城里安定下来。然而头几年的睡梦里,最多的场景反复上演着自己被退回乡下,徒然挣扎在乡间的泥泞小道上,就如同路遥的小说《人生》里的主人公——被打回原形的周加林那样沮丧,噩梦中惊醒,坐起,常常惊出一身的冷汗……N年之后,这样的梦境才逐渐减少消散。于是心态渐渐平和起来,斗志也日趋消沉。夜半回响前尘往事,总觉得今天的安定来之不易,那些个名利沉浮,恩恩怨怨,相较于曾经的贫困屈辱无奈困窘,不过都是些浮云,遂安然入梦,也无风雨也无晴。
中年之后,人事犹如船舶的吃水线,刻度一天天下沉,心态又渐生变化。每每不自觉地怀念起儿时的田园。身边同龄或是年长的亲友同事已经开始规划晚年,很多人选择经营乡间的归宿:一如那句回归自然的广告词:农夫、山泉、有点田。回到从前的村里,谋一块土地,建一座庄园,栽几棵果树,掘一口池塘,等到老了休了,去当农夫,种菜养鱼,怡养天年。
我却发现,这种规划于我来说,竟还是一个遥远而尴尬的梦境。除去钱的因素,我发现我已找不到一处可以血脉相连的土地供我经营。
离乡之后,有好多年,我不曾踏上家乡的那座岛屿。偶尔回到镇上,也只是隔河相望,望一眼生我养我的家乡,其中的心情,怅惘微妙而难以言说。1999年,在举世皆闻的98抗洪之后的一年,天合垸民垸却溃堤决口,整个小岛顿时淹成泽国。第二年,政府启动移民建镇工程,全垸居民整体迁往杨林尾镇郊,因镇郊耕地紧张有限,移民们的保命的口粮田仍然保留在河对岸的小岛上,从此我的父老乡亲们就只能日出渡河耕作,日落回镇歇息;农闲在镇上打工度日,农忙留守孤岛临时驻地连日劳作。那时,我的父母已经随我进城养老,我们一家,无论是在那个小岛上,还是在镇上的移民点,都不再拥有一席之地,已经失去了与老家联系的根基。叔伯旧邻,也已四海飘零,几乎全国东西南北都有他们的踪影;如果回乡,我怕找不到可认的旧家门。
今年清明,我们一族叔伯、兄弟、子侄三代人,再一次踏上这座孤岛。镇外的渡口,绿水掩映,菜花正黄,两岸之间,渡船往来,芳草萋萋,回乡的路上,安坦而宁静。成功的游子捐资修筑的一条水泥路直通家祖的灵园之畔。祭扫之后,我们回到曾经居住过的老台前。我自己的老屋犹在,但早已改姓易主。扒开窗户往里窥探我曾住过的房间,里面光线昏暗,蛛网如阵。来到叔叔们的住房前,只有断壁颓墙,草深没膝,田园荒芜;儿时玩耍嬉闹,摘莲抓鱼的池塘记忆中曾是那样宽大,如今已淤塞为一方浅水湾;房前屋后的小树林已面目全非,全栽上些了无生趣的意杨。那些水杉,苦楝,香椿还有刺槐,还有我那天蓬一般撑开的桐子树、柏子树呢,你们都哪里去了?坡下曾经的小河淌水,如今还有着相似的蛙鸣,却再也不见清澈里飘摇的水草,浑浊中游走的鱼虾……
沧桑的变迁啊,一如我少年的绒毛发线,什么时候就稀疏成中年的霜雪染白两鬓斑斑。儿时曾经宽阔无比的大河在现今的眼界里形同沟渠,只因走出家乡的脚步丈量过名山大川,海角天涯。然而,就算走过再远的路程,还有一条路,回乡的路,却仍然步履沉重,距离漫长!
故乡,除了年复一年的清明来临,还会有散落在你土地上的几行足印之外,我再也无法真正回归你最温馨的怀抱!
青石板的老街上
你我走过的地方
那段斑驳的老砖墙
是否还是旧模样
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
回不去的名字
叫 家 乡
……
歌声响起的时候,泪眼已模糊,家乡渐行渐远,远到梦魂的最尽头。
2012年5月22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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