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河夜话----小匣壳

小匣壳

     袁市欧湾村有两兄弟，老大叫欧震华，老二欧震军。老大叫欧震华读完高中在镇里做文化干事，爱穿四个口袋的蓝色干部服，骑一辆凤凰自行车。老二欧震军参军复员后在镇人武部协助民兵训练工作。

      袁市镇回欧湾村要经过排湖泵站。仙桃人都知道排湖泵站是七十年代水利枢纽工程，原址在解放前是仙桃镇西边最大的一片乱坟岗，工程将原乱坟岗棺材尸骨全部挖起后用土堆了一条长满遮天避日杂树的长山岗，回欧湾的路必须从中间四五里小土路穿过去。

因为旧社会生的孩子多，医疗条件差，孩子死了就用几片薄棺材片一钉，仙桃称之为小匣壳，都胡乱埋在这一片乱坟岗。

一到晚上，树林里阴气森森，老哇子一叫，有几个小孩躲藏在树干后朝路人扔土块，然后白影一闪，只听惨笑几声又不见了。

老大欧震华是文化干事，非鬼神论者。近年底，镇里工作较多。一日加班深夜骑车回家经过杂树山岗时，只听老哇子一声叫，路旁老树枝上跳跃着几个白影小孩朝他扔土块，还不停的“兹兹”偷笑。

老大欧震华加快脚蹬，在上坡时，越用劲蹬，车就是骑不动。平时四五分钟爬完的坡一个小时都没有爬完。急的他满身大汗，正张张嘴喘气时，一块黑泥巴扔进他嘴巴里……等第二天早上村里人发现他时，见其晕倒在自行车旁，嘴里和蓝色干部服四个口袋里塞满了黑黑的土块。

老二欧震军参过军，胆子更大。专挑了个没有月亮的夜里，从镇饭馆喝了七两白酒，凌晨快二点多，又拎一瓶沔阳小曲来到了杂树山岗。那几个白影小孩又躲在树干后朝他扔土块，老二欧震军没有理睬，边赶路边喝酒。过了一会儿，那几个白影小孩又跳到他的身后，兹兹的偷笑，老二欧震军转回头，见他们穿着一身白，眼睛滴着红血，吐着个红舌头，四肢着地像小狗样跟着他后面，冲他做各种鬼脸还向他讨酒喝。老二欧震军倒了半瓶酒在地上，他们像鸭子一样用嘴巴咂着喝，边喝还兴奋的咕叽咕叽喊叫。

老二欧震军没有理他们，继续向前走。一个怪小孩尽然爬上他的肩头撒娇让他背着走，欧震军背着他双手勒紧拼命朝村里跑。那个怪小孩急了，一边哼哼叽叽拍打他，一边用牙咬他的后背，鲜血顺着他后背往下直淌。

快到村子时，已经鸡鸣五更，那怪小孩再也不闹腾了。回到村里，大家仔细一看那有什么破小孩，只见欧震军背着一块破棺材板，上面两颗锈铁钉将欧震军后背挂的鲜血淋淋。欧震军将破棺材板烧成了灰，洒到了杂树山岗。从此那块地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又过了几年，村里将那片山岗夷为平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