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 九寨沟和黄龙之美

九寨沟、黄龙是两个声名远播的地方，据说是那里的水特别美，只要一次见过，就会令人终身难忘。

水美是一个不易用三言两语就能界定的概念。

首先我想水美和山的多形和水的多态有关。无论是桂林的漓江还是武夷山的九曲溪，她们的美不仅与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而且还是与山关联互动的，山赋予了水灵气，水添加了山的韵味，可以说山和水就是共同写意着一幅幅丹青长卷。

我想水美也与气势相关。你看那万里长江，纵横开阖、一往无前，这是何等的气势和壮美啊！再看黄河，浑浊的河水很难与美关联起来，但成了壶口瀑布，就有了雄浑震撼之美。

我想水美还和壮阔有关。你看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有着容纳百川的胸怀，与日酿风云，与月生潮汐。这是何等的超越视界的大气之美。

我想水美还和人文有关，如西湖之美。如单从水体来看，西湖水似乎并无特别惹眼之处，但有了历史的厚重、传说的神韵、人文的渲染，使得西湖成了“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子之湖。

除上述之外，水美还是与清澈、倒影、波澜、跌宕起伏等要素相关联的。水的清澈使人联想到纯净、安然（不像浑水那样让人不知深浅、也让人不知水里有无什么危及生命的东西）和自然生态之美，水里的倒影映射的是一种宁静之美，水的波澜和跌宕则是一种动态之美……

九寨沟的水美是何种的美或者说美在何处呢？

2011年十月，终于来到了心仪已久的九寨沟和黄龙。

晴日走在九寨沟和黄龙的山林间，无论多高，我们都会发现到处都有水的踪迹。是啊！雪有融尽的时候，雨有歇止的时刻，但没有关系，可山顶上依然是常年有水。因为当太阳落下、黑夜降临，高海拔处的散热使得山顶的气温迅速降到露点（特别是那树梢、草叶尖）以下，会使得潮热的云雾在那树梢、草尖凝结出无数的露珠，她们不断长大滴落，再长大，再滴落，这些露水在苔藓中滋润潜行，濡养着山间无数的细流。

这正应了“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格言。

在九寨沟和黄龙的山地林木间广泛分布着高山苔藓，好多大树的树干上也是绒绒的一层，它们就像一幅无边无际的绿色绒毯严丝合缝地覆盖山林间的每一块有土的地方、有些年份的树干上、甚至部分裸露的岩石表层上。

那融化的雪水，落下的雨水，山顶的冷凝水（晴好的早晨都会看到山林的叶梢上都挂满了露水）在无数块苔藓上无声地淌过，又消声地滴落在下面的无数块苔藓上，这是一种无声的减能接力，在维持高山脆弱的生态平衡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苔藓不仅减缓了水势，而且起着超滤的作用，使得流经过的每一滴水都纯净无比。

此外，漫山遍野的苔藓本身还是一个规模巨大的蓄水结构，当没有雨水或雪水或冷凝水时（例如夏季晴日的中午），苔藓里会有水源源不断地渗出，进而成流。除外冰封期，即使在连续的晴好天气里，一般也不会出现断流。

一旦水开始流离苔藓，就逐渐开始具有了气势和规模。她们开始敲打着叮咚叮咚的序曲，汇成一股股涓涓细流；无数细流又汇成众多小溪，各自奏着潺潺的乐章；小小溪流又汇成几条大溪，哗哗作响且势不可挡地向一个又一个海子奔去。

哦！忘了！或许更重要的是那点点滴滴的雨水、雪水和冷凝水在苔藓身上流过后，似乎已经不是普通意义的水了，因为她们已从苔藓那里获得了某种灵性或某些特质。

正是这种灵性或特质，使得九寨沟和黄龙的大大小小的海子远看都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蓝色，水色似乎与光线的入射角有关，入射角度越大，水色越近似于化学实验室里的硫酸铜溶液的颜色，但饱和度比硫酸铜溶液要高，色度也更纯，没人告诉我这颜色是应该称湖蓝呢或是称海蓝抑或是称蔚蓝呢？

没有答案！可是她却给人带来实实在在的震撼。在一片低矮的高山芦苇丛中，我们可以看到一条这种蓝色调的溪流在山谷里静缓地蜿蜒穿行，仿佛就是一条没有任何瑕疵的的玉带，缠绕在圣山仙林之中，玉带的名字叫芦苇海。

随着人们的走近，那海子的蓝色逐渐变淡，变得以绿色调为主，水越深色越绿，水最深的海子，水体呈带烤蓝味的墨绿色，像极了品质上佳的翡翠，那高贵的气质令人叹止，厚重的韵味令人窒息。在阳光下，风轻轻地拂过海子的水面，水面跳跃着绿宝石般的晶莹波光。

这里的水清澈无比，水的能见度可深达数十米。凭着海子边上栈道的栏杆，海子的色调此刻又变成了洁净无暇的淡绿色，又似乎泛着些许淡蓝。

由于溪水或海子里的水千百年来的沉积，溪底或水底渐渐形成了一层浅浅的奶白或奶黄色的钙华。除钙华以外，水底常常可见粗细不一且不规则的网格状分布暗影，可能是水底网状附生的某些深色高山底栖水生藻类。此外，有的海子（如竹叶海）底还有清晰可见的大树树干及主枝，这些因各种自然原因倒下的大树常有层叠，年份较远的树干都及主枝附生了一些深色的藻类，有些水藻上甚至也覆上了一层钙华，就像绒绒的毛毯上飘落下的一层薄薄的雪花。

总之，水底的树干和绵绵分布的藻类生物有如是一条条粗犷交错的暗线条，使得水下的色彩丰富异常（九寨沟的五彩池是其典型代表），就像是在一张张有些年头且微微泛黄的极品宣纸上，一只只神来之笔在这些张纸上画出了不同风格的水墨丹青图画，再用一块种质绝佳的翡翠无缝无隙嵌压在水墨丹青之上，遂使她们成了九寨沟、黄龙的镇山之宝。

上述是九寨沟、黄龙之水的静态之美。那么九寨沟、黄龙水的动态美如何呢？

珍珠瀑是九寨沟必游景点之一。在珍珠滩上，我们可以看见宽泛的溪水漫流而下，经过数不清、参差不齐、形态各异且落差很小的石坡小阶时，形成了无数袖珍式的小瀑布，挂满了奶黄色的山坡。珍珠滩的尽头是著名的珍珠滩瀑布，瀑宽近300米，落差20米，她是中国最宽的瀑布。

在这里，只见白练流垂，玉珠飞溅，水雾重重，瀑落哗哗，水流潺潺，好一场盛大的自然的多媒体华章。如是晴日，背对阳光面对水雾，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袖珍型彩虹。水雾团大，彩虹就大；水雾团小，彩虹就小。

远远望去，珍珠滩上的那些小瀑布就像是无数的雪白色珍珠。说是珍珠瀑，我看也不是太像，因为珍珠没有这份雪白，也没有这般灵动。我更觉得像是哪个仙家在一块宽长的奶黄色的丝绸织锦上，不停地抖落着他的珍珠囊，使得我们满眼看到的都是跳落滚动的珍珠……

黄龙两山夹持的巨大长坡上，坡势有缓有急，漫坡而下的山水或叮咚潺潺，或跳跃跌宕。她们像孩子似的跑完一程，集聚在下面某个小洼歇息片刻，然后又分头或唱着歌或吟着小调，或细流或宽泛地向下跑去，累了，她们又会在下面的小潭驻足小憩……初步形成小海子……最后一直流奔到谷底汇集成一个个海子。

这个巨大长坡上的钙华似乎比九寨沟看到的钙华更黄更润，若从空中俯瞰这个长坡，我们就会发现这个长坡就像一条腾起于谷底翡翠般的海子的黄色长龙，直奔苍穹。这也许是黄龙这个名称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