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场爱情尘灰里歌唱

lovesb · 发表于 2005-12-5 19: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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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vAlign=top>谁在那场爱情尘灰里歌唱 我们分手吧。 ??回国前一夜，曼娟弹着键盘，等待顾义回复。香烟在指尖燃成短小的一截，顾义的头像闪了闪： ??回来再说。 ??曼娟把烟蒂捻灭。四散的灰烬像破碎的瓦片。 ??和顾义的交往，是曼娟出国后的第二年，起初不过是同学式的关怀慰问，不知觉确定了关系。顾义的爱情不温不火，三日一通电话，七日一封信件。顾义的字扁平圆满，像一颗颗饱满的稻子。曼娟懒得回信，用的都是Ｅmail，他仍不厌其烦地锦书频寄，便有同学打趣说顾义迂腐。顾义闻听笑道：我的字都是有温度的，帮你在俄罗斯的冰天雪地里取暖，机器怎么代替。 ??曼娟扯扯唇角，不动声色地关上电脑。瞟一眼窗外，烟雨迷蒙，穿黑衣的健壮女人匆匆走过。这个国家总是雨雪天气，仿佛一座幽灵城堡。 ?? ??柯蓝比照片上还要俊朗。眉宇间摒一股桀骜气，拖曼娟的手就像熟识多年的朋友。北京也冷，柯蓝的手灼热，驱逐了寒意。曼娟有些目眩，为诺大的北京，为迷惘的将来，为柯蓝。 ??与柯蓝认识不过两月。他是网络上的浮魅，经常游走于凌晨一二点，彼时，曼娟正清冷地守着电脑，翻阅一些玄幻异志。柯蓝大咧咧地跳出来，说倪曼娟叫你猜个谜语：猪是怎么死的。曼娟回他：到时候你怎么死，猪就怎么死。柯蓝发一个怒气冲冲的表情：最毒妇人心，小姑娘如此牙尖嘴利。 ??与柯蓝的对峙慢慢成为一种闲趣。曼娟甚至觉得柯蓝是极为忍耐和幽默的男人。曼娟曾经谈过一场缠绵的爱情，最终败在自己执拗尖锐的脾性上。除了顾义，恐怕世间再无他人可以容忍她的顽劣，可柯蓝正是例外。 ??所以，当柯蓝盛情相邀的霎那，曼娟就有了赶赴的决心。 ?? ??倪曼娟的运气似乎总比其他人好，不久当上了电台夜间情感节目主持。柯蓝替曼娟祝贺，租住的小屋里热气腾腾。忆南交抱双臂，靠着门楣看柯蓝和曼娟上演厨房大戏， ??忆南是柯蓝的小妹。淡若烟尘。柯蓝介绍她与曼娟认识，她不过颌首轻笑。大部分时候，忆南相当沉默，曼娟觉得除了柯蓝，忆南看谁的目光都是一阵雾岚，飘忽穿梭。 ??曼娟欢喜这份工作。寂静的夜里，她的声线像一卷柔滑的丝绸，轻轻覆在千万颗失眠的心孔上。时常有位女子打进热线，不言语。曼娟喂了几声等她说话，那边却“格”一声，挂落了。 ??曼娟和柯蓝说： ??“我觉得她有很重的心结，不知该找谁倾述。” ??柯蓝说：“有的事注定需要沉默。” ??曼娟就觉得柯蓝比她所了解的要深奥许多。 ?? ??顾义的消息依旧定时传来。倪曼娟窝在沙发里逐条删除。柯蓝泡速溶咖啡，递一杯给曼娟： ??“我的情敌又发慰问来了？” ??顾义果有坚持不懈的决心，可惜曼娟不为所动。她喜欢柯蓝，从眼神到唇角，从他的衫衫衣领到他身上独有的混合烟草味的香水气息。 ??曼娟告诉顾义： ??“北京不错，我们生活得很好。” ??顾义是聪明的男子。应该懂得适时退避。 ??曼娟的节目越来越红火。这座诺大的城市，在黑夜里放慢心跳，静默倾听许多人的低吟浅唱。曼娟聪慧，从千丝万缕的纠葛里找寻蒂结，复将那千丝万缕归作清晰一线，涤浣烦嚣。这一夜正要结束工作，导播又导进一个电话。曼娟接起，那女子犹豫片刻，忽然疾风骤雨地迸出一连串话： ??“如果你整整爱了一个男人十年，倪曼娟，你会怎样？” ??是忆南的声音。曼娟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 ??忆南十三岁跟着柯蓝走南闯北，一晃十年。十六岁那年的仲夏，忆南正式变作柯蓝的女人。 ??忆南是孤儿，遇到柯蓝之前，像只饥饿的小兽独自游荡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那时的柯蓝，正带着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效仿港台剧里不良青年在社会上晃荡。 ?? ??柯蓝说：“曼娟，我们相遇得太早，或太迟。” ?? ??柯蓝与忆南争执一场，在倪曼娟回家前。他说了一些伤害她的话，她被刺得不发一言，苍白着脸扭身走掉了。随后她打电话给曼娟，问了那句锥心而模糊的话。 ??倪曼娟抓起外套扑向门外。柯蓝紧随其后。曼娟感觉那夜的风被冻结了，刮在脸上生疼。忆南的血不停地流，腕上的刀口触目惊心。她斜靠在沙发上，嘴角的笑容纯白又安静。柯蓝怔住，突然怪叫一声，抱起忆南朝医院冲去。 ??候诊室空旷得骇人。凌晨三点，曼娟看柯蓝反复踱步，看他坐立不安，看他努力抑制眼泪，曼娟喃喃说： ??“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不知道这安慰，是为柯蓝，忆南，还是她自己。 ?? ??忆南清醒时，倪曼娟自告奋勇去买粥，清晨的北京犹同一件灰斗蓬，压得人心沉甸甸的。柯蓝悉心地一勺勺吹凉粥汤喂忆南。曼娟悄无声息地退出病房。 ??于是辞职。旁人当然不能理解，曼娟也只是笑，不辩明。原来爱情，在你以为运筹帷幄的时候，往往更不能承受它的脆弱。忆南是依附柯蓝而生存的一株藤，没有柯蓝，她就会枯谢死去。 ??倪曼娟这时忽然想起顾义，淡淡的，可是很温暖。 ?? ??倪曼娟想要很费力地忘记一个人。她知道柯蓝在四处寻找自己。她几乎能体会到柯蓝的沮丧和自责。然随同柯蓝一同闯进思绪的，还有如影随行的忆南。她苍白安静的笑，像一苞盛着清露的栀子花。 ??那天给顾义发消息，用的模糊句式。曼娟说：北京突然变冷了，这里天气很坏，沙尘肆虐横行。 ??曼娟沿大街小巷游走，仿佛一只彷徨的找不着归途的壁虎。感觉风从发际呜咽着掩袖跑过，她也随风跑得大汗淋漓。洗完澡，曼娟抱着枕头发呆，手机响起。她接通，是顾义的温言软语，像清晨的鸟儿鸣啭，却一句也塞不进耳朵。曼娟没吭声，摁了中止，想想又索性关机。翌日开机，满屏均是顾义发来的消息。曼娟径自删除掉了，对着手机发了会愣，然后收拾行李。 ??东西不算多。衣物，和柯蓝的合影，还有忆南赠送她的见面礼——一串佛珠。她要把这房间物归原主，打扫掉她的所有痕迹，就像她从来不曾介入柯蓝的生命。忆南需要的保护唯柯蓝能给予。 ?? ??至于顾义，爱情施舍不得。 ?? ??故乡依旧。出国多年，房间里堆积了厚厚的尘灰，曼娟用了三天时间才清理完毕。新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常常是早出晚归。生活以一种奇快的速度滑行。柯蓝只在偶尔的梦境里闪现。曼娟想： ??不过是遗忘。 ??公司的主管叫郭小安。对曼娟穷追不舍。她有时也和他进餐看电影，像一对温吞吞的情侣。倘若不是柯蓝，她和顾义也定然在这华年里平静安稳地生活着。没有燃烧，没有起落，安全而又平凡。 ??郭小安在法国餐厅向倪曼娟求婚。一大把鲜红的玫瑰，一颗硕大的钻戒。曼娟将东西轻轻推还回去： ??大家都不要再浪费时间。 ??她心底始终有一颗茧，慢慢剥去包裹，瞧见里面两个小人儿旋转着舞蹈。一个是柯蓝，另一个，她看不清楚。 ??郭小安终于结婚。场面声势浩大，新娘光艳逼人。倪曼娟笑得如花，她想起顾义，那个细心呵护她的男人，如果泅渡到幸福的彼岸，她会更为开心。 ?? ??曼娟还是喝醉了。一个人躲进卫生间，盯着镜子里满面赤容的自己发愣。她不懂得流泪。多少年前的那个午后，她面对着父母的遗体，早已一次性将眼泪流干。从此，自己负担起自己的生活。 ??她总是强过于忆南的。她不需要别人的负责，也无须为他人负责。 ??　　 ??倪曼娟再见到柯蓝，是多年以后。她作为单位的代表飞赴首都参加博览会，会展结束后，居然看到柯蓝。柯蓝大方与她招呼，曼娟就回应了声。柯蓝愈为沉稳了，眼睛深得像一首无言的诗。曼娟问及忆南，柯蓝说： ??她结婚了。 ??疏淡的语气，仿佛谈的是旁人。曼娟愣了愣，说你呢。 ??我一直在等人。 ??柯蓝盯着她的眼睛。 ?? ??事情的本末似乎如此：忆南深深迷恋柯蓝，而柯蓝的漂泊注定她的守候是孤独而又漫长的。忆南看柯蓝一个接一个地替换女友，她坚如磐石，觉得总有一天他会厌倦在爱情里的沉浮。忆南没有估计错误，只是，令柯蓝真正定心的并非她，而是从天而降的倪曼娟。 ??她本来不知道，柯蓝的爱情，并不轻于她。在曼娟出走后，忆南才慢慢明白，有些缺口，谁也无法填补。 ??后来忆南便嫁给了张庭，柯蓝的一个好朋友。他疼惜她，许诺再不会让她受伤害。婚后的忆南才发现，在一开始，她就掉入了自己编织的爱情圈套，打下死结。 ?? ??我一直在等人。 ??柯蓝盯着曼娟的眼睛。 ??一霎那，红尘滚滚。 </TD></TR></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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