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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新义工的活动总结(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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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8 08:27: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湖北
                                        一名新义工的活动总结(5.30)
      第一次打开“北京义工联”网站的时间是2010.5.21,星期五,中午。牵红线的人是现在石景山福利院片区三组里上蹿下跳的邹木木。私底下,他叫我杨子,我叫他林子。那天,林子发来一个网址,让我帮忙宣传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愿意做义工。
      我很惊讶,因为很难把林子这种外形粗犷,性格独特的“型男”与那些态度可亲,举止柔和的义工联系在一起。然而,摩羯座的邹木木同学似乎对做义工这件事很执着,也充满热情。聊了一会儿,我才知道他加入义工组织之后坚持每周都参加,还说会一直坚持下去。看他对这件事讲起来滔滔不绝,我就更加好奇了。
      我对义工这个词并不陌生,大陆一般叫志愿者。我通常会参加另外一个公益组织的志愿活动,内容主要包括动物保护,珍爱自然,以及素食。他们组织活动不像义工联这样有规律,因为团体比较小,还在逐步发展壮大中。
5.22,周六上午,义工联组织到石景山福利院进行常规活动。因为和动物保护组织约好到山上捡垃圾,我没能去,初步定在5.30参加。

      中间的一周里,我到义工联网站注册,并了解了新义工注意事项。对于这件事我比较慎重,因为服务对象是老人。我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都去世超过8年时间,这段日子里,我几乎没有与老人深入接触和沟通的经验。不知道长时间待在福利院的老人们是怎样的生活习惯和性格,他们对我来说是陌生的群体。
      实话实说,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促使我参加活动:
      1.想要深入了解孤寡老人生活现状(林子和我说在石景山孩子较少,多数为老人)
      2. 想要了解一下义工的具体工作内容,以及他们的状态。
      3. 从小到大父母对我的教育,让我有一颗悲天悯人,且乐于做好事的闪闪红心。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参加义工联的活动,我竟然很快融入进去了,并且结识了三位老人:一位是歌唱家黄爷爷,一位是95岁的麻辣胡奶奶,还有一位是自去年九月份开始就从未下过楼的李奶奶——她似乎有哮喘病。
      5.30清晨六点多,收拾妥当朝着林子发给我的地址开路,4号线——2号线——1号线,然后是621路公交,下车三十米右拐直走二百米,左侧白房子就是福利院了。
      因为第一次来,所以怕迟到,8点准时到达。福利院门前已经有五六个年轻人驻足聊天,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陆续有人来到福利院,老义工可以直接进去,而新义工只能苦哈哈地等在门前——当时我很急迫,想早点进去看看。然后林子戴着耳机从远方走过来,一个紫色的影子晃到眼前,打个招呼他就进去了,不得不说我很嫉妒他的“特权”。
      当天的太阳很大,石景山的气温比市里偏低一些,不过临近9点的时候,已经特别烤了。枪枪同学组织大家合影,之后守弱在福利院门内“开坛”,大致讲了一些新义工应该注意的事项,我很佩服他的耐力和定力,苦口婆心呀——后来才知道,江湖人送外号“婆婆”。
      终于,终于开始带着我们熟悉环境了,先去了食堂旁边的小平房,看到了8组的丽家宝贝,还有大熊、二熊和小熊,丽家宝贝很干练,属于嬉笑怒骂全都表现在脸上的人——虽然她表现得非常“王熙凤”(婆婆说的),但我觉得她内心应该很柔软,是个性情中的女人。三个孩子当中大熊给我的印象最深,因为他的皮肤特别白皙,能看到青蓝色的血管。8组只留了两个很壮的man,因为女义工已经过多了。
      然后新义工们又在院里凉亭呆了会儿,之后到大楼前看老人们自由活动,因为天气好,他们都出来打麻将或者钓瓶子。我观察到一个非常细微的情况,一个男义工对一个瘦弱的老太太说:奶奶,您这儿有点晒了,我把您推到阴凉处吧。奶奶耳背,笑着仰脸对他嘟囔着什么,同时左手颤巍巍地从轮椅扶手上离开,悬在空中了——我想,她需要别人握住她的手,那是一种安抚,能满足她当时内心需要的东西,或许是疑惑,或许是安全感。后来自由活动之后,我在凉亭里经历的一件事证实我的想法是对的——老人需要的太简单了,一个微笑,或者一个握手,和无助的、需要被爱的小孩一样单纯。
      守弱带着我们呼啦啦地上楼,特别交代尽量不坐电梯。因为楼层不高,电梯空间比较小,留给行动不便的老人们搭乘。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都在扫楼,一层层地熟悉环境,过道两边装饰着彩色拉花,墙上贴着老人们日常生活照。路过一个小黑板的时候我停留了几分钟,上面写着一周内每一天里不同的活动事项,看着看着就笑了。
      守弱在楼梯里和我们说,有一位姓黄的老爷子,歌唱得特别好,两个人还曾经飙歌呢。看他神采飞扬的表情,我好像穿越到了三四十年代,革命即将成功的时候,大家热情饱满,只要年轻就能战无不胜的感觉。正说着,拐进楼层就看到准备去坐电梯下楼遛弯儿的黄老爷子,声音爽朗,拄着拐杖,后来才知道他眼睛不太好。
      新义工渐渐被各个组吸纳,剩下的人统统被收到守弱的四组——连同下楼后遇到的姗姗来迟的新疆姑娘小团儿。来到凉亭,守弱在路上冲着熟人喊:我教他们怎么玩儿。想来,玩儿是孩子的天性,只有玩儿开了,才能真正融入进去。
      麦兜下来了,领唱,我和小团儿一组。好在很多老歌我都熟悉,咱五音不全,但天生嗓门大。唱了一会儿,大家就散了,一个胖乎乎的奶奶表示要回房间,旁边的女孩主动要求推她上楼——老奶奶嘴里嘟囔:倒着走,倒着走。轮椅到斜坡上的时候,她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我,并伸出右手,我赶紧伸出手快步走过去,她紧紧地抓住不放,力气还挺大。推到平地上,我问女孩: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她大方地笑说:没问题!
      剩下的时间里,我带着小团儿去补课,先去后面看了看孩子,然后又回到凉亭,迎面看到坐在麻将桌旁边的胡奶奶,她正在抽烟。唱歌的时候,我就看她抽过两支烟了。我假装大声地嗔怪:奶奶,您怎么又抽上啦,对身体不好啊!她很有方向感地瞥了我一眼,冷淡地说:死了才好。我心说这老太太挺倔强,对我的胃口。于是乎,走到她身后坐下,说:您越是这么说越是活大岁数,说得越多活得越久。胡奶奶说的是南方的方言,个别地方我听不懂。我说:奶奶,给您捏捏肩膀吧。然后不由分说地开始给她按摩。这个老太太特有趣,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不用,但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开始和我们拉家常。葵小团儿主动拿着歌本在旁边唱歌。胡奶奶95岁高龄,但耳不聋眼不花,走路不用搀扶,说话句句不饶人,非常有个性的麻辣奶奶。
      风越来越大,院子里的老人们都回房间去了,不一会儿就空荡荡的。黄爷爷在大楼门前引吭高歌,一首接一首,底气十足,引来很多人围观。不一会儿,胡奶奶拿起桌子上的拐杖,摇晃地站起来准备回房。我们刚要过去扶她,身后的一个老大爷说:她从不要人扶。看来,在福利院生活11年之久的胡奶奶早就名声在外啦。但是,进大门上台阶的时候,她却一把拽住我和小团儿,用拐杖点了点大理石台阶说:我从这里摔倒过,是院长把我抱起来的。如果没有你们,我就从那边(轮椅通道)上去。
      胡奶奶住在410房间,我们刚准备进去,护工问她要不要修脚,老太太很高兴,拿着脚盆和毛巾去修脚。过道里,她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把整个手臂挽在自己胸前,充满孩子气地说:来,抓紧点!我和小团儿都笑了。修脚女工下午有事,只能改成下个周末再修。我们一边一个架着她走进房间,我好奇地打量四周,卫生间很干净,卧室也很干净,房门左侧是后来熟悉的李奶奶,当时她正坐在床沿上打盹儿,低垂的头埋在胸前;房门对面的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位胖胖的奶奶,她正在睡觉;房门右侧有一张空床,上面放着被褥,而胡奶奶的床和这张床顶着。房间里很凉爽,胡奶奶和小团儿聊天,我的注意力被李奶奶吸引了,她实在太瘦了,蓝底白花的秋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皮肤上长满黑灰色的老年斑,胸腔剧烈起伏,似乎全部的力气和精力都集中在呼吸上——这是一个很衰老的老人了。她让我想起去世多年的奶奶,她也是这般骨瘦如柴,因为患有肺气肿,几乎每个晚上都只能抱着枕头坐着睡。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喊了声奶奶,她微微抬头,对我绽放出一个微笑。我拉起她的手,发现大拇指和食指指缝里有血,赶忙问她是怎么弄的。这时候护工走进来派发药品,刚好看到她的手,也追问是怎么回事。她慢悠悠地举起手,费力而又认真地解释说:刚才吃樱桃了。
      我坐在她床前,把她的手放在我翘起的二郎腿上,开始仔细地给她剪指甲。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了两遍我才听清楚,我问她是哪几个字,她说自己没上过学,不太清楚。李奶奶的两个小拇指严重弯曲,我问是怎么回事,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比划着,说小时候照顾两个弟弟,长时间抱着不能离手,小拇指就变形了。听后我很难过,外婆当年也是这样照顾大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本是秀外慧中的女子,却因为家庭的负累以及当时的社会环境没能读过一天书。我轻轻吐了一口长气,用纸巾擦掉先前弄在指缝里已经凝固的樱桃汁,问她是哪里人,她说离城二十里,家里都是农民,现在老家已经建起了高楼大厦。我问她多大岁数,她说92岁,我笑着对她说这么大岁数是福气,她并没有回应。
      其实,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对于八九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岁月在他们面前连成了一片海,过好每一天远不如做好一件小事更有趣。望着眼前的这位老人,我内心五味杂陈,想象着她一生经历过怎样的事?她的二十几岁也如我们一样充满激情。当她结婚之后,曾经为谁素手调羹,而那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床铺说:她回家了。
      一下子,一堆东西拥堵在喉咙里,我把头埋得很低。
      十一点,护工送来一碗西红柿肉末面条,我要喂她,但她坚持自己吃。吃到嘴里一半,她似乎想起什么又放下了,依旧是慢悠悠认真地对我说:这是病号饭,其他人是十一点半开始午饭。说完又自顾自地吃起来。我一边看她吃,一边给她擦嘴,很开心看到她能吃那么多,汤太浓了,她知道兑一些清水。木木打来电话问我在哪儿,告知410,他说你不集合啦?我说还想多待一会儿。他让我赶紧下去。
      我现在是处于实习阶段的小红帽,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文艺女青年,所以要服从组织。下楼的时候还是失控了,不哭出来实在堵得慌……
      也许你会发现,其实福利院里多数的老人都有相似的眼神,相似的声音,以及相似的言行,不用太多的描述,每个义工朋友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也许,这次活动中我有很多细节做得不好,但也有一些小小的心里话:我不需要我的微笑能换来什么,我不需要他们记住我或者给我回应,最好我走之后他们很快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就像我从未走进他们的生活。我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只要心里不苦,傻乎乎地活着有什么不好。我看到原来有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他们活跃在社会的各个公益领域,有的为保护动物而战,有的为保护自然而战,还有的人在为孤寡老人和弃儿们付出精力和时间。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最后,守弱说得对,义工联注册会员过万,但真正沉淀下来的很少。从一而终,这四个字对于义工有着特殊的意义。
 楼主| 发表于 2010-6-18 09:56:26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湖北
在空间发日志的时候,看到一篇与义工有关的日志,莽然进去看了看,发现了这篇新义工的活动总结,写得好生动,忍不住转来了。
发表于 2010-6-18 19: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湖北
欣赏中
发表于 2010-6-18 20:54:53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湖北
欣赏中
清兮来兮 发表于 2010-6-18 19:14



    从一而终,这四个字对于义工有着特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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