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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初五两天,我在汉江边游走——初四下午三点,我从汉江大桥下面开始,沿汉江大堤一直骑车到天门的彭市镇,然后折返,行程近六十公里;初五上午九点再次从汉江大桥出发,沿大堤骑车到岳口,然后折返,行程近一百二十公里。两天的骑行,也唤起了我沉睡的记忆。
小时候,我在汉江边长大,我们的村子距离汉江只有一公里远,村子面向汉江大堤。她是什么时候在我的脑子里留下印象,已经忘记,但是她给我的第一次记忆,现在还清清楚楚:从村子到大堤的一公里距离,让我感觉好远好远,似乎走了整半天,然后翻过大堤时,感觉好高好陡,把我累得半死。当湘河(我们老家的人都这样称呼汉江)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被她深深震撼了:河水由南而来,往北流去,不见头尾;河中驳船满载着石料、煤或其它货物,喘着粗气,鸣着汽笛,缓缓而行。装着旅人的客轮开足马力,速度要比驳船快得多,每有客轮经过,河中就会翻起大浪,浪头赶着浪头,一直扑到岸边。当时我想,能够承载这么大、这么多的船,这河一定很深,如果把我们家竹园的竹子全部砍了,一根接一根的连起来,恐怕也不能量出她的深度来,这河肯定是深不见底的!
从此,汉江与我结缘,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有时,我们成群结队的搬着条凳,冲上大堤的顶部,然后坐在四脚朝天的凳子上,由一个人推着顺堤滑下,就像现在的小孩坐滑梯一样,很多时候,这些条凳都是完整而来,缺腿而回。有时,我们会一丝不挂的在河水中一玩半天,有胆大的,竟敢横渡汉江,游到对岸,偷了西瓜,再游回来。我是不敢的,直到后来到仙桃读书,在同学的蛊惑下才游过汉江。有时,我们顺着河岸边石缝(为了加固堤岸,堤脚抛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仔细寻觅,希望发现河水为我们从远方带来的宝物。有时,我们还在沙滩上捡拾鹅卵石、贝壳,画画、写字、雕塑,把自己埋在沙子下晒太阳。我们还爬上堤边高高的防护林,在堤坡上喂牛、放羊……汉江,就是我们儿时的游乐场,给了我们无尽的欢乐!
骑行在大堤,每当看见成片的沙滩,眼前似乎有儿时的身影在沙滩上晃动,内心深处便泛起赤脚在沙滩上奔跑的冲动,可惜是在冬天,只好望江兴叹了。
汉江大堤,还是天然的露天剧场。在大堤外面的脚下搭起一个戏台或拉起银幕,大伙就在堤坡上席地而坐,看戏、看电影或看皮影。在精神生活贫乏的年代,那些戏、电影、皮影是如何滋润着我们的生活!在饱尝精神大餐的同时,戏台旁边的甘蔗、零食之类,对于儿时的我们,又是何等的诱惑!
当然,还有更神秘的,便是民兵打靶训练。秋收完了,全区的民兵集中在我们那里,每家都有民兵住宿。靶场就在汉江大堤内的堤脚下,只听见“砰”“砰”
“砰”的枪声,却不见人影,小孩子包括大人都是绝对不许靠近靶场的,只得央求在我们家住宿的民兵捡几个子弹壳了。有一天,乘他们午睡的时候,我和哥哥将一把冲锋枪抬出去,搁在板凳上,好好的瞄了一回、摸了一把,现在想来,还兴奋得不行,因为从那时到现在,我再也没有摸过真枪了。
汉江留给我的,除了美好,也有恐惧。每到夏秋季节,汉江沿途暴雨如注,河水猛涨,河道变宽几倍,河水一改往日的温顺,变得狂暴起来,簸箕大的漩涡一个接着一个,飞流直下。上行下行的船只全部靠岸,不再航行。这时,汉江两岸的村子就住满了防汛的民工,大家在堂屋打起地铺,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上堤防险。我们每天上学放学,也绕道到河边去看水势,关心着水位的涨落。
最凶险的一年,河水直逼大堤的顶部,站在堤面就能用河水洗脚。堤内的防护林被水淹得只剩下树枝,有的树被洪水冲得歪倒。河中不断有被洪水冲下来的柴堆,还有连根拔起的大树,最吓人的一次,主水道上居然冲下一个三角形的房架,一个人紧紧抱着房架,大声喊着“救命”!有人开着小火轮追了过去,结果怎样,不得而知。那时,我们大队在河对面办了砖瓦厂,汛期到来的时候,正好装了一窑新砖,于是,大家沿砖窑打起围堤,坚持烧窑,来往全凭一条木船。每次都是十几人同乘一条船,平均分坐在船的两边,一人拿一把小浆,齐声喊着号子,奋力划船,就像赛龙舟那样。即使这样,等划过河的时候,船已经冲到下游两三里的地方。
这段日子,父亲几乎整天整夜不归家,我们兄妹四人得到母亲最严厉的警告:“晚上睡觉千万惊醒些,不要睡得像面糊,如果大堤倒了,一喊你们,赶快跟着跑,往堤的上游跑!”同村的有几家开始做粑粑,预备干粮,还有两家有远亲的,把孩子已经转移走了。
谢天谢地,洪魔总算被降服了,汉江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今天骑行的仙桃到岳口这段路,是我曾今非常熟悉的。我的舅伯在岳口工作,我的一个姑奶奶在彭市,我不知多少次骑车、乘船来往于这两个地方。后来到仙桃读书,也多次乘客轮上学或回家,这次骑行,也算旧路重走吧,只不过改水路为陆路罢了。
骑行堤面,有汉水作伴,看阳光照耀下的河水闪着银光,看牛儿悠闲地啃着枯草,看堤边静卧着的村庄,回忆着与汉江有关的往事,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汉江依旧,风景连连,除了汉江本身就是一道永恒的景致外,仙桃城区有汉江大桥,毛嘴附近有随岳高速,岳口又有一座汉江大桥,封口头附近又在修一座铁路桥。还有沿途的排灌设施,封口头附近的油井,哪一处不是一道风景呢?随着水利设施的不断完善,汉水留给后人的除了美好,肯定不再有恐惧。
现在,我知道,汉江发源于陕西宁强,全长近一千五百公里。饮水思源,远方总是给我以无尽的遐想,不知什么时候,我能骑行汉江全境,拜访她的源头。
初五同游的有骑友随风波澜、幸吖、兴安白桦、悠悠红尘,还有一位是回返时在麻洋碰到的,不知道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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