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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告诉我,说她走了,心里陡然一惊。
据村里人推算,她的年龄是在110左右,民国时期的人。初来我们村时,后面村里的位爹还是裹在襁褓的奶娃娃,位爹走时70岁,据今已经有9年了,而她来时已经有30多岁。没有知道人知道她确切的年纪,却可以肯定在107-112之间。
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更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只是记得从上幼儿园起,她就一直坐在门口的空地上扎“把子”,一捆到一堆,一堆到几堆,从早上凉风习习到傍晚西阳斜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习惯了扎,路过的我们也习惯了看。
因为她神秘的年纪,便觉得她的一切都神秘了,会在经过她门前时往她屋里瞧,会在她坐在“把子”中间吃饭的时候,往她碗里瞧。但如果给她发现了,她会呵呵望着你笑,那样的笑容里绝对没有掺杂慈祥。她实在是太老了,那样幽深的眼神让我害怕,我也怕她拿着拐杖丢过来打我。有一次梦到她拿着拐杖使劲的揍我,说我拿了她晒的红薯片。当然,她是没有晒,我也没有拿的,只是那次以后就不怎么敢看她了。
偶尔不扎“把子”的时候,会背着麻袋到树林里摘构树叶。有次在我们家后面摘树叶时,我实在是觉得好奇,就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摘构树给猪吃。她一边叨叨一边摘叶子,已经忘记了她还说了些什么,却很清楚的记得着双裹的非常小的脚,背着大大的麻袋,柱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往远处走了。
作为村里的唯一一位百岁老人,作为长寿的老人,她是幸运的,作为一个女人,她又是如此的不幸。
年轻的时候被拐卖到窑子里,人生最美的时刻浪费在了肮脏的地方。受尽了无数的打骂,被迫喝下水银,没有了生育……不敢想像这些事情活生生的发生在身边。
村里张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张爹的父亲打仗到台湾后也死了,张爹成了孤儿,他伯伯看见这位可怜的女人时将她赎了回来,成了张爹的后母。
就是这样一位可怜的女人,一直安份守己带着孩子,一直不辞辛劳做着家事,一直含辛茹苦种着田地……
我想她这一生是孤单凄凉的,没有一个知心人说话,没有享受一个女人该享有的幸福与快乐,没有生养属于自己的孩子,没有享受过爱情的滋味,没有脸面回到家乡,没有亲人来探访……
有时候,有些伤痕需要几年可以抹平,有些伤痕却是几十年乃至一生都无法忘记。
在她合上眼的那一刻,不知道是想着这个村的种种美好,还是那些苦难的折腾终于画上了句号。
只愿她一路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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