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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杂记] 纪事小小说:我愿做你的一个瓢(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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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5 08:4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来自湖南
本帖最后由 杜官恩 于 2017-12-5 08:50 编辑


生活纪事
               
                         我愿做你的一个瓢

                                                      文/杜官恩


    读小学时,老师教我们认“瓢”字:瓢,瓢,瓢爷的瓢。全班同学哄的一声笑起来,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女同学肖诗慧的身上。肖诗慧脸上陡起红云,但她没有低头屈服,而是将一脸愤怒怼向笑声最响的同学杨耀军。
   “ 笑什么笑,端正坐好,手背起来!”老师意识到口误,用威严镇住了我们的笑声。
     瓢爷,是一个人的绰号,住在肖诗慧家隔壁,在村子里名气很大。
    瓢爷的老婆一直病病磕磕。瓢爷跑到很远的尖角丘寻草药,发现一棵老槡树上緾满了野葫芦藤。藤上挂满大大小小的老葫芦很是喜人。他爬上树,个个葫芦敲了个遍,声音嘣嘣儿亮。
    老葫芦是做瓢的好材料,一破两开,挖瓤去籽。村子里栽种的葫芦不少,但大多歪瓜裂蒂不是大就是小选一个适合做瓢的不太容易。这棵树上的葫芦却个个圆鼓溜溜都有用处,大的舀糠,中的舀水,小的舀米。看来还是种籽精良。
     瓢爷采下所有葫芦,临走时心里冒出来个小九九,返身用药铲将树下的葫芦根全灭了,躺在草丛里美美地睡到太阳落土才回家。第二年,瓢爷的猪屋顶牛屋顶前院后院的树顶到处挂着这种老葫芦,比得过黄金,馋的人们垂涎三尺,都会有意无意的向瓢爷讨两个。瓢爷也大方,缝讨必送。瓢爷也精,送人情愿送做好的瓢不送种籽。久而久之,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两个瓢爷的瓢。瓢爷这个绰号因此被叫响,也结下了个好人缘。
    肖诗慧和瓢爷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就要说到她母亲了。大人之间早就流传着两人的故事,说瓢爷和她母亲本来是青梅竹马,命运却没有安排他们俩人在一起,但彼此之间还在精心照顾。据说,他们两家厨房中间的一道墙开着一个暗口,诗慧母亲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多一份通过暗口递过来。诗慧出生后,长像与瓢爷神似。此事等于向全村人公开了,只是嘴上不能乱说。
   放学的路上,因为性格家庭环境等原因吧,同学们都是几个一伙几个一伙在走。肖诗慧不想理杨耀军,和我一起落他们一截。但杨耀军和几个爱起哄的同学还是不放过肖诗慧:“瓢,瓢,瓢爷的瓢。”
    肖诗慧发怒了 , 抓出书包里玩游戏用的瓷籽儿, 砸向杨耀军。这可不得了啦!瓷籽儿是碗底子砸破磨的,砸头头破,砸眼眼瞎。看得出来肖诗慧有多恨了。还好杨耀军用书包挡住了。
    肖诗慧还不解气,强行从我书包里掏出弹弓,顺手在路边抓起一把棯树籽。弹弓子弹有三类:一类是细砖头瓦块打鸟用;一类是打棯树籽儿伤人不留痕迹;一类打土坷垃纯粹脏人。
    我急忙拉住肖诗慧。杨耀军趁机逃跑了。
    那一晚,我陪肖诗慧坐在一条河边。她一直在流泪,像小河里的水一样。
   尽管恨瓢爷,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肖诗慧的面前。
    初中毕业时,肖诗慧考上了师范学院。诗慧家无论如何都拿不出上学的钱来。如果接受瓢爷的帮助,肖诗慧就得认爹。这在当时的环境里,无疑是露着脊背让人戳。好在肖诗慧顶着压力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上学去了。
    后来,我和当了老师的肖诗慧聚在一起又谈起了当年的往事。她感慨不已:要是当初选择错误,这辈子的人生也许就要改写。她告诉我,其实坐在河边流泪的那会她就决定让一切的不痛快随流而去。母亲没有错,父亲没有错。我们都是父母这根藤上结出来的葫芦。我愿做他们的一个瓢,为他们舀水舀米,舀来幸福日子。
    瓢爷去世时,肖诗慧为他守孝三日。母亲的眼角沁满泪花。


纪事小小说

               陷    阱




    九叔屋门口一条河,旁边一条河。过屋门口的河,可到村里的伙计家;过旁边一条河,可到村子外的朋友家。平时来往用一只小船摆渡。冬天里,河床干了,九叔把船往门口一横,就在船梁上跳来跳去。想去朋友家了,就用干泥巴筑个档,覆上稻草,提着脚也可以在上面踮来踮去。我所说的陷阱就在这条档上,是九婶挖的,用稻草伪装着,让九叔吃了哑巴亏,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还得乖乖认错。
    那年,九婶发现肉缸的腊肉少了两块,米瓮的米浅了一截,装芝麻的坛子空了一个。九婶冲九叔问,“是不是你送了人?”
    九叔一口否定,“没有!”
    于是,九婶开始骂街,开始在屋门口骂街。九叔说,“你在这里骂,哪个听得见?只有我听得见。”
    是啊,九婶心里有气,只要是人听见了都解气!九婶骂到村里去了。
   村里经常有人骂街。人们听习惯了,凡碰上骂街,都会张起耳朵听。待听明白了,与自己无关了,才出来表示一下对九婶的同情或对盗贼的愤恨。
    九婶骂着在村里走了个来回,有人提醒九婶:骂完了,也应该到旁边那条河的方向去骂一遍。
    九婶抓住那人问,“你是不是晓得一点信?”
    那人极力辩解,“不晓得,不晓得。”
    九婶想:另一个方向?是村外,只有九叔的几位朋友,莫非是家贼?
    九婶留意了。有一天夜晚,九叔又出来。九婶悄悄吊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从土档上过去,紧盯九叔的背影。
    看着九叔闪进了一个寡妇家。原来九叔说的朋友是这个寡妇啊,九婶那个气不打一处来。九婶捡了砖头就要拍寡妇的门,一想:不行啊,九婶一个人堵了前门有后门,让这个老不死的溜了,自己还落得一脸屎。
    九婶围绕寡妇家屋前屋后转了一圈,终于想出计谋,丢下砖头匆匆回家。
    九婶拿了铁锹搂了稻草,摸着黑在土档上挖了个陷阱,不深,齐人的膝盖,将稻草在上面薄薄的盖了一层。
    做完这一切,九婶回家,斜靠在床上等九叔回来。
    果不其然,九叔一脚踏进了这个陷阱里,弄得满身都是的黑泥巴。
    九叔进门,九婶佯装不知地问道:“怎么回事?在哪儿赶了强盗吧?”
    九叔嗫嗫嚅嚅,答不上来。因为他看到旁边铁锹上的泥巴和他身上一样,什么都明白了。脸上那个羞愧劲比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还厉害。
     九叔自那次踏进九婶挖的陷阱里以后,再没敢跨那个档了。
     以后,九叔和九婶就一直平平安安过到现在。我听了这个陷阱的故事后,问九婶,“你怎么想起要用陷阱的方法治九叔呢?”
    九婶一笑,“人活在世上,哪能没个错呢?让你九叔长点记性就行了,如果都去斤斤计较,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发表于 2017-12-5 09:37:48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湖北
楼主写的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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