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河往事（长到十八岁）十、父亲做糖人 作者：赵咸才

程炜

十、父亲做糖人

到湖里打菱角仅供我们逃荒人果腹，为了留守在家里的爹爹婆婆还有哥哥，还是要有一些收入的，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靠父亲。

做糖模，捏糖人，在我们老家的街头巷尾司空见惯，父亲以前跟着别人学过这门手艺，但不怎么精通的。在咸宁这个偏僻的湖滨小村镇，却是一件稀罕的事情，父亲的手艺在逃荒的日子得以充分的施展和发挥。

父亲挑着在从家里带来的糖人担子，担子一头是加热用的炉具，另一头是糖料和工具。糖料由蔗糖和麦芽糖加热调制而成，本色为棕黄色，父亲还加入了各种颜料，分成几个铁皮做的方形格子里，一种颜色一个；使用的工具也很简单，就是一把铲子，还有竹刀，竹签等一些小工具；做糖人时，将放置在担子下面的小炉子的锯末、枯碳引燃，将糖放在台面上一个可以转动的铁皮圆盘上加热后，先做成糖胚，再或扭捏、或吹拉、或用竹刀竹签雕刻划线条，就变成各种造型的小糖人了；有关云长的大刀，有猪八戒的钉耙，有唐三藏师徒取经，还有色彩斑斓的“三怕”，三怕就是蜈蚣，蛇一类；还有龙、马、花草之类，总之花样颇多。小糖人既好看，好玩，还能吃呢！甜甜的，深的当地孩童们青睐。

于是，走街串巷挑着担子的父亲，只要一放下担子，马上就会围上一群小孩，热闹极了；跟在旁边的我，手中拿着一把糖人大刀，慢慢吸吮，就是活生生的广告。

尽管从每一个 “顾客”手中所得的收入极其低微，但一天一天累积起来还是“不菲”的，这使我们过年时能尝到猪肉、并且能为我们姐弟买一些一向羡慕之极的小玩具和麻饼、包子、锅盔之类的小零食。父亲做生意，我总是愿意跟着他，成天不离左右，时时为父亲的“生意兴隆”而欣喜不已。

新的一年就这样悄悄的在我们打菱角、卖糖人的时间里到来，湖滨的小集镇和一些比较殷实的村庄开始显现过年的气氛。白天的龙灯、狮子挥来舞去，舞龙舞狮高潮处，鞭鸣炮响，大人小孩笑语晏晏，好不热闹；晚上，各种地方戏曲、杂耍，在锣鼓声声中好戏连台。

我们几个小孩跟着父辈，高一脚、低一脚沿着湖畔土路，走进戏场，享受着逃荒之人难得的开心日子。五、六岁的我能跑会跳，能说会道，一脸稚气，很是逗得大人们的欢喜。遇到眼熟的人，互相打恭，他们还会说“哟，这就是你家燕伢子，白白净净、胖胖墩墩的，真可爱哈”！吃着菱角糊糊的我成了我们一群人中的“中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