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河夏夜

不忘紫云里

襄河夏夜

陈砚平

夜色自遥远的天边由淡转浓地缓缓袭来，对岸仙北的房舍渐渐地隐而不见，只有那点点的农家灯火穿透夜色投射过来，那灯火似乎也落到襄河微漾的水波上，在水面上瑟瑟摇晃，仿佛跳着小步舞一般。

襄河边码头上的喧嚣声已渐渐地沉静下来。码头上的竹排和木排上的窝棚在夜色中燃起了火灶，炊烟是看不见了，只有那熠熠的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在放排人的脸上。微风吹来，间或有饭菜的香味从河面上飘过来。

襄河港湾里夜泊帆船的舷窗这时也都透射出或明或暗的灯光，帆船的桅杆像一柄柄黢黑的长剑直指深空，风浪吹打着一侧船舷的时候，那剑影在轻轻舞动……似乎随时都可能化成一朵朵剑花会刺破夜空。

襄河边柳林间的空地里，已摆上了乘凉的竹床，洗完澡的孩子们纷纷坐上了竹床。这边几张拼合在一起的竹床是男孩子的，男孩们在一起嬉笑，打闹，也凑在一起讲故事；那边几张拼合在一起竹床是女孩子的，女孩们则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月亮爬上来了，圆圆地像一个发光的大盘。嗯！色调比金色要白，比银色要暖！

来风了，那下垂的柳条，飘啊！荡啊！仿佛要搭到月亮上去了！搭上了，可是又掉了下来……要人禁不住在想，那柳条要是能搭上月亮该多好啊！我们能顺着柳条桥爬到月亮上去，看看那高大的桂花树啊，握有捣药杵的玉兔啊，手持斧子的吴刚啊，还有寂寞的嫦娥啊……

月亮升高了，柳条是再也搭不到月亮了，可风还有啊，那下垂的柳条，还是飘啊!荡啊! 是还在尝试搭那柳条桥呢，还是在向越升越高的月亮依依惜别呢？

月亮升高了。天上的大小明暗不等的许多星星都不敢与其争辉，而纷纷让道退隐，但它们好像都心有不甘。那边一片云慢慢地飘了过来，是心有不甘的星星们邀来的吗？啊！一朵淡云遮住了月轮，月亮似乎朦胧地在薄薄的云层里穿行，好不容易从云里穿出，但后面又一片稍厚一点的云朵儿又盖了过来，月亮只能无奈地在浓浓淡淡的云彩里时隐时现。

夜深了，孩子们开始散开，躺在各自的竹床上，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一面惺忪地望着逐渐升高的月亮。那月面上的暗影哟，那可是最让人充满想象的地方了！上面的桂花树啊，吴刚啊，好像还在，可那广寒宫的嫦娥和玉兔在哪啊！那影影绰绰的是吗？……

夜完全静下来了。朦胧的月光透过林梢洒在在竹床上进入梦乡的孩子们身上，是那样的皎洁，那样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