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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3 16:3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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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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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小巷狭窄的通道,在一所屋前,她停住脚步,身后跟着一位二十多岁的身着制服的男警。
这是间公租屋,青灰色砖瓦,墙根处青苔斑驳,墙壁上散布碰上绒毛似的白色墙硝,屋顶瓦片间稀疏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杂草。
“是这家吗?”她回望身后的男警,问。
男警凑近半掩的大门,仰脸看大门左侧的门牌。
门牌表面是蓝底白字的拷漆,间杂的掉漆的地方露出铁片底板的斑驳锈迹。
男警辨识出门牌号,转脸望向她,点下头,“应该是这家。”
“屋里有人吗?”她扬声朝屋里喊。
“谁呀?”一个二十多岁的留着精短小平头的男子从屋里走出来,打开槐木做的大门。
看到屋外的人,平头男子满面惊喜地迎上来,“罗医生——稀客,稀客,快请进屋。”
罗医生抬起右手掌,指向自己身后的男警,“这位是派出所的刘干事。”
“您好,刘干事。”平头男子向刘干事点头致意。
罗医生将抬起的右手在空中转向平头男子,对刘干事说,“他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关师傅——关长天。”
“您好。”刘干事走向前来,向关长天伸出右手。
关长天赶紧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握住刘干事的右手。
“请进,请进屋,”关长天一边暗自思忖客人的来意,一边对两位客人扬扬手作“请”的手势,有些自卑地说,“屋里有些乱,不好意思。”
罗医生和刘干事随关长天进屋。
“还好吧,她们?”罗医生问。
“好,好,多亏您,母子平安。”
“份内的事,应该的。”
“要不要进去看看?”关长天指指屋子内里的一个房间。
罗医生转脸看刘干事。
“好,好。看看吧。”刘干事点下头。
老式的红漆木床上,张雪梅仰面半躺半卧。
床内侧,一名婴孩,仰面在襁褓中,睡得正酣。
“罗医生,您稀客。”张雪梅欠欠身子,试图起身。
“别动,别动。”罗医生赶紧上前几步,轻轻按住她肩头,“还没出月哩,小心身体。”
“那,我就不下床了。您们坐吧。”她对罗医生说,“真谢谢您。”
“谢什么呀,这是我的工作,份内的事,”罗医生躬下身子,朝床内侧探看婴孩,“孩子还好吧。”
“好着哩,”张雪梅转过脸,微笑着注视熟睡中的孩子,“刚吃过奶,睡着了。”
“这段日子,孩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罗医生笑笑,“然后就是哭。”
“是的,总是白天睡,晚上哭。”
“您坐吧。”关长天端把椅子放到罗医生身边。
“好,好。”罗医生直起身子,转过身来,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一边说,“谢谢。”
关长天又端把椅子放在刘干事身边,“刘干事,您请坐。”
“好的。谢谢。”刘干事在椅子上坐下。
“长天,快给客人倒茶呀。”张雪梅提醒。
“哎呀,”关长天拍拍脑门,“瞧我,光顾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说着转身向后屋走去。
“您别忙乎,我们呆不了多长时间,别客气。”刘干事转脸望着关长天的背影。
“要的,要的,进了屋,总得喝口水吧。”张雪梅说。
不一会儿,关长天端着两个白色的陶瓷茶杯,分别送到客人手中。
罗医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看看张雪梅,又看看关长天,清清嗓子,说,“我们——”停顿下来,看刘干事一眼,随后把目光落在张雪梅脸上,接着说,“我们今天来……有事要麻烦你们。”
“哦?”张雪梅,“有事您尽管说”。
“还是——”罗医生转过脸,望着刘干事,“请刘干事跟你们说吧。”
张雪梅和关长天的目光一齐转向刘干事。
“是这样的。”刘干事把手中的茶杯放在床边的一只小凳上,双手握在一起,说,“有人丢了个婴孩在派出所门口,估计出生没多久,饿得不行,我们到医院找罗医生……了解到——你们家离派出所较近,所以,想麻烦你们——帮忙把这孩子养几天。我们正在查找孩子的亲生父母,找到后,就不麻烦你们了。”
“哦——”张雪梅说,“怎么老有这样的事啊。不想要就别生啦。生了又不想管,这不是害命吗?”
“唉——”罗医生叹息,“八成又是想生儿子的,是女孩,就丢给派出所了。”
“怎么能这样呢?到底是亲身的骨肉啊,怎么说扔就扔?”关长天皱眉。
“你们见的还算少。我在派出所工作,这样的事见得多了……”
“现在人怎么这样啦?”张雪梅摇摇头,说,“亲生的骨肉,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啊?这都——这都是些什么人啦?”
“哎,”关长天叹道,“搞不明白,谁知他们的心是乍长的。”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
屋里一片沉静。
良久,张雪梅问刘干事,“孩子现在怎样?”
“在医院哩,轮流着吃产妇的奶。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所里想找个固定的人家先养着,等找到她亲生父母,再交过去。”
“哦。”张雪梅说,“是这样啊。”
“我们在医院看了最近这段时间产妇的资料,一方面,你们家离派出所近,另一方面,你年轻,奶水足。所以到你家里来。”刘干事看看张雪梅,稍稍停顿,问,“你看,你……你愿意吗?”
张雪梅垂下眼帘。
关长天右手摸着后脑勺,默不作声。
“不会麻烦你们很长时间,我们在调查,相信很快能找到孩子父母。”
张雪梅抬起头,望着关长天,问,“你怎么想?”
“我……”关长天一时垂下右手,一时又抬右手摸后脑勺,“我……”
“关师傅……”罗医生轻声叫道。
关长天转脸望罗医生。罗医生目光中满含期待。
关长天心里涌起一股愧疚——自己不能让罗医生失望——俗语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罗医生是帮自己儿子平安出生的人,对自家有恩,怎么能拒绝恩人的请求呢?
“我没问题。”关长天垂下右手,站直身子。
“那好吧,我也愿意。”从丈夫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张雪梅坚定地说。
“好,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刘干事如释重负,站起身来,分别和张雪梅、关长天热情地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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