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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7 09: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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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后母的苦衷
走出村口,不问路径地上了一条向西的路。我心潮起伏,五味杂陈。在家里,挨打受气,受冻挨饿;帮工,百里跋涉,求人无果;放牛,低声下气,冷漠嫌弃。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世界上这么多的人,怎么就多了我一个呢?我该怎么办呢?
我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万念俱灰,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有气无力,懒懒散散,漫无目标地在这条大道上,磨磨蹭蹭地走几步站一站、走几步坐一坐地溜达着。
夏日的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舌干口渴,十分难耐。在路边的水坑里,手捧水喝了个饱后,就在旁边的树荫下,头靠树干地坐了下来。
昨夜的难眠,今天的困顿,神情的沮丧,我靠在树干上竟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中,有人叫我的名字,掉头一看,这不是我的生母吗?和小时候在照片上看到的母亲一模一样。我正想问“妈妈,这些年月您在哪里”, 忽然,不知怎么生母的样子变成了后母。后母十分和气地对我说:“孩子,回来吧,我不会再打你了的!”
脚下的虫咬,搅醒了我的梦。
醒来,“我不会再打你了的!”觉得后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凭心细想,后母对我、对我们这个家是有恩的。那年,父亲病倒时,要不是她千辛万苦地贩藕到通海口去卖,我们父子俩早就饿死了。那年,我出水痘,脱肛,她为我求神拜佛,乞讨狗肉,在通海口我被尹家撵出,母亲抱着我哭的那个伤心样子……。现在,她每天起早贪晚、披星戴月地四乡提篮叫卖,她不累吗?不饿吗?她这样做是为了谁呢?她怕她一个人饿死了吗?还不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人的生活么!尽管家里穷,但无论吃什么,从不少我一份,饿,大家饿,有吃,大家吃。
陈母对我们的打骂,也不能简单地说成是她的脾气坏。打人,是一种发泄心中愤懑的行为。如果站在她的角度想想,也是可以找到一些情有可原的原因的:一,如果不是她幼时惨遭不幸,是不会落到我们家这个穷坑里的。父亲只顾了对我们兄弟俩的疼爱,而忽略了对她的关心。打我,是在向我父亲示威,打在孩子身上,疼在父亲的心里;二,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这样千辛万苦抚养的竟是别人的孩子,难免心里有些不平衡;三,她为我们这个家操碎了心,吃遍了苦,回到家里,竟然还有不合她的心意的事;四,她在外受了气,或者是生意不顺,在家发发脾气,这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泄泄气;五,她是安徽人,与沔城人的口音相差很大,她的说话常常被人嘲弄、取笑。特别是对这些嘲弄、取笑的人,她是无力回敬的。基于以上五个方面的原因,我们兄弟俩就只能是“黄狗偷食,黑狗遭殃”的命运了。
再者,陈母这次打我,细细思考,也是可以悟出一些深层次的原因和做人的道理的。
我这次离家出走的起因是“吃篙芭”。篙芭是在叶家驴吃剩的脏草中寻找出来的,她恨我太没骨气,饿了,忍忍,怎能把人家驴吃剩的草用来充饥呢?她不是常说么:“宁可身冷,不可心冷;宁可人穷,不可志穷。”打我,是要我长记性,穷要穷得有骨气,做人就得要有志气。
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我做错了,完全不能怨母亲。
还有,母亲是个十分要强的人。吃篙芭的事,是由赵家的两个小姐妹从堂屋唱到厨屋,从厨屋唱到堂屋传到我家房里去的,这样来来去去地唱,竟然没听到赵家大人对小孩的阻止。这不是明明白白在打我父母的脸吗?数落我家穷吗?打我,也是在正告赵家,尽管小孩是无知的,别要太欺负人了!穷人也是有尊严的!
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一想,她的一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非常不幸的。父母早亡,十几岁就只身一人远离家乡,到现在,她是举目无亲呐!我们家境的贫寒,她衣着的破难,口音的不同,还常常遭到许多人的嘲笑与歧视。她内心的苦,与屈辱,和身体所经受的苦,与磨难,都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在这个穷家里,她省吃俭用,让我读书,还对我抱有无限的希望呢!我不该离家出走的,我不该恨我的陈母,我要马上回去。
想通了,要起身回家了。一打听路线,前面就是下查埠,和来时的路线不一样了。
到第二天傍晚,我回到家了。母亲说:“儿子啊,委屈你了!”说着,眼泪就刷刷刷地掉了下来,父亲也高兴得哭了。从那天离家到今天回家,历时15天。听邻居说,在这15天里,我父、母亲没少吵过架!没少哭,没有少询问人,拜托人,在30里的范围内,没有哪个集镇没有去过。
这次出逃回来以后,陈母真的再也没打过我了。
家里的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父母亲干父母亲常干的事,我也干起了我该干的事了:做饭、提水、洗衣、挖野菜、捡柴……。不过,一遇空余的时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字、看书、画画。
到了1949年初,政府在玉带河北面的漕河街,利用鄂城书院的旧房,开办了一所公立学校,校名为:沔阳县第十一完全小学。
这所学校距我家很近,过官梁桥向右转个弯就到。每天,学生的读书声、唱歌声,我在家做事时都能听到。
这所学校对我的吸引力很大,帮助也很大。这个学校的五、六年级的学生,很多都是官梁桥、水巷子、九贺门、下关街左近的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他们上学,我不能上学,非常遗憾。所以,我每天就赶紧把家里要做的事快做完,到他们教室的窗外听课。上课的老师,有的家就住在附近,都是乡亲梓里的,从不为难我。我就成了这个学校的一名不进教室的学生,或者说是编外生。后来,根据父母亲早出晚归的规律,早、晚之间的时间都是我的,干脆把该做的事分出轻重缓急来做,这样,听课的时间就更多了。
十一完小,不仅是我学习知识的好地方,也是我娱乐活动的唯一地方,从前,不知道什么是翘板、滑梯、秋千,现在这些都能玩上了。
那时,欢庆解放军节节胜利的庆祝会特多,学校经常要组织老师、学生表演节目、庆祝胜利、宣传时政。东岳庙广场靠大殿的西山墙,有一个用砖砌的舞台,是专门供开大会、演戏、宣传的地方。由于我进出学校的时间多,老师和学生们排练、演出的节目,我都反复听过、看过,所以他们那些节目的唱腔、说词、动作,我都会唱、会说、会做。这为我后来在郭家河小学搞宣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时的沔城,虽然解放了,但战乱的时间太长,正是所谓的“积重难返”,加之,我父亲不会农活,不种田、不种地,政府的许多好政策,比如减租、减息,我家都没能享受到,所以生活依然十分艰难。
父母亲认为,我在家玩不如也去提篮叫卖。就这样,从这年的7月起,我开始了提篮叫卖的生涯。
父亲给了我一只板篮(粗、细篾都编织得相当结实),篮子的两头,一根布带连着,父亲说,从早到晚,一整天都不能离开这个篮子。把篮子背在肩上,比提在手上或挎在胳膊上轻松。篮子里面装有一个有盖的木盒子,木盒子没有挨着篮底,而是卡在篮子的腰部,篮子底和木盒底之间还有一个空间。父亲告诉我说,把卖得的钱装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如果有人用鸡蛋来换糖,鸡蛋也装在这里。这里,还可以装防天雨的雨布。
去到批发店,我们买了些价格便宜的各色各样的颗颗糖,水果味的、生姜味的、薄荷味的……,还买了饼子、麻花,手工卷烟、廉价香烟、火柴等。父亲说,这些货物如果卖得好,可以赚回一斤米。当时,我很兴奋:我可以独立赚钱了!
我同父母亲一样,早上吃饱后出门,傍晚,太阳快下山时就动身回家。到家时,要点灯才能烧火做饭。我行走的方向是沿通洲河的两岸往上走,到达通海口。南边沿途经过的乡村有:周家剅、湖口弦、洲岭、苏滩;北面,由湖口弦过河,经娄沈台,冯家榨坊,唐家桥,郭横堤、堤湾。在一般的情况下,通海口就是终点,如果生意不好,到中午时还剩好多东西没卖,就得再走远一点到小河口去。沿途串乡,可以把自己所卖的货物名称喊出来,这叫“叫卖”;不愿叫时,我还有一面小锣,小锣一敲,沿途村庄的大人、小孩,都知道是卖颗颗糖的来了。如果有小孩缠着他的父母要吃,我的生意就来了。
那时,和我年龄大、小差不多,走这条路线卖糖的小孩就有十多个:朱和尚,杜小天、杜大天、黄兆树、乐幺儿……。为了使老主顾有所区别,我们每个人叫的声音,敲锣的方法各有所别。一般我们不会几个人走到一块,万一两个人同时到了一个地方,那就看谁机灵,谁的速度快,那时,我们还不懂什么是“义气”。
串乡叫卖,我最怕的是狗。有的村子,我不论是叫卖,还是敲锣,只要我发出信号,就有狗叫起来。并且只要有一只狗叫,这个湾子的狗就全都叫了起来,真是,一呼百应。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只是这样叫一叫,倒也没什么,快点走开就是。最可怕的是,它们一涌而上,张口就咬。
第十六章、被狗围咬
有一次,就在洲岭村(那时叫许家洲),听到我发出的声音,一只狗就叫了起来。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条正在叫的狗的时候,不想,村西头有两只狗领头向我猛冲过来,一看,这两只狗的后面还跟着6、7条狗呢!这时,我吓坏了,汗毛一咋,浑身就哆嗦起来,连忙大声喊叫:“狗咬人呐!狗咬人呐!”冲在最头先的一只黄色的狗,头平着地,呲着牙,裂着嘴,伴随着喉咙里发出的“唬唬”的声音,向我的双腿扑来。我连忙用篮子去挡,“刺啦”一声响,我的裤脚被扯下了一块。
我的腰还没来得及伸直,不想,随后上来一条黑白相间的花狗,竟呲着牙,跳起向我的头扑来。我更慌了,情急之下,也许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的驱使,我使尽全身力气,把篮子挨着两条狗的头猛地向上一提,篮子坚硬的篾片,擦痛了上、下进攻的这两条狗的鼻子、嘴巴。它们没有刚才那么凶了,一条狗还扭过头去,嗷嗷地尖声叫了起来。领头狗的受伤,加上篮子猛力往上提,盒里的糖果以及盒下的铜钱、小铜锣,与盒底的撞击和相互撞击的声音,镇住了狗的一时嚣张。
但它们并没偃旗息鼓,就和另外几条没进攻的狗一道,围着我不停地叫,只不过叫声没有起先激烈了。狗的叫声,唤来了它们的主人。主人的骂声和驱赶,才把这群狗的疯狂止住。
这次被狗围着咬的事,后来,我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仅从此以后,再也不去许家洲这个村子叫卖,就是走进其它的村子,首先注意的是狗,只要见到有狗,就既不叫喊,也不敲锣,悄悄地溜过去。
为避免被狗咬,我还特地向人家求教了两招:一是遇见有狗叫,不能跑,你跑它就越发追着你咬;二是有狗叫着向你跑来,你身子马上往下猛地一蹲,它以为你在地上捡石头,狗就会吓得掉头跑。
平时,在一般的情况下,到达通海口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左右。那时,学校里的学生还在学校里,下课了,就会有学生来买。学生中午来上学,更是叫卖的好时光。每当上课铃声一响,学生上课了,我们就走街串巷,沿途叫卖在通海口的大街小巷里。通海口的榨坊、槽坊、牌场、茶馆、剧院是我们这班小鬼叫卖的最主要的地方。
有时,当我一个人默默地走在由通海口返回沔城的路上,心里就在想,我们沔阳城是座县城,为什么沔城的以贩菜、贩藕为生的人,还有我们这些提篮叫卖的,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几十人,每天都要不顾疲劳地到通海口来赶场、来叫卖呢?
后来仔细一想,这是因为我们沔城,虽然是座县城,被日寇几次的轰炸,王劲哉的焚烧,把沔城的人折腾得太苦了,沔城人太穷了,穷苦的人太多了。
我每天早出晚归,忍饥挨饿,一天下来,生意好时,能有一市斤米,生意不好时,一斤米还是别人的。那时的我,是十分懂事的。每天早上都是吃稀饭出门的,一天到晚,十几个小时,能不饿吗?但我都能克制自己,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从不拿篮子里的丁点东西来吃。每天晚上回家来,篮里的剩货加上所卖得的钱数,与早上出去时的货数都是完全吻合的。
我们这班在通海口叫卖的小鬼,有时也自己找找快乐,比如到通洲河里去洗澡。那时,我并没学会游泳,有一次,我们在通海口的上桥玩,我居然从4米多高的桥面上,朝水中跳下去。幸好,水中没有什么木桩这样的硬东西,水也还深,没有受伤。由于下跳时是脚朝下,两腿是分开的,脚先着水,只是下身被水面涌起的浪碰疼了。
1950年春,沔阳县人民政府为了解决我们沔城这些穷苦人的吃饭问题,采取了以工代赈的措施。就是在原县衙门的旧台基上,建盖县人民政府的办公大楼及附属房屋(即现在的沔城中学的部分房屋)。
政府的这一举措,当时,饱受灾难的沔城穷人无不欢欣鼓舞。我和父亲也都放下了走乡串户沿途叫卖的篮子,加入到了修建县政府大楼的队伍。
政府主管建设的人是谁我们不知道,经常和我们打交道的人,是一个名叫陈上钿的瓦工头,管账先生是现代法学家,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院长王利民教授的爷爷。当时规定,有技术的木、瓦工,每人每天4斤米,成人杂工每人每天2斤米,不要未成年的小孩。当日做工,当日即可领米。
当时,沔阳还只是刚解放,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白手起家。政府之所以能这样做,主要还是考虑到了沔城的乱砖。地上有一处处的残垣破壁,地下还有它的墙基,泥土中的古城墙的墙基,更是一个砖的仓库,这些砖,花较低的代价就能满足工程的需要。
当时,我已经14岁了,由于家里穷,身体较为瘦弱。盖房的杂工不要我,我就打算去参加挖砖。那些残垣破壁下的墙脚,都是有主儿的,人家不让挖,是留着自己挖的。我们只能挖那古城墙的墙基。
古城墙的墙基也没那么好挖,都是埋在厚厚的泥土中,由于年代久远,有的已经被人挖过。所以第一步工作是探寻。探寻的办法是,用一根有着尖尖头的钢条,按着城墙留下的痕迹,用力往泥土中插,当钢条的尖尖头,一连在同一块地方插不下去时,并且返回出“嘭嘭”的沉闷声时,这就是城墙的墙基。这些工作,都不是我能胜任的,所以,无论哪个挖砖的班组,人家都不要我。
不要我,我不走。你挖,我挖,你提土,我提土。当时,我人虽小,力气小,但我不偷懒,做事快。等到泥土掀开起砖时,他们带来的挖锄不好用,而我带来的是一把十字镐,既轻便,又好使。这样,我就暂时留在了这个我赖着不走的挖砖班子里。
挖砖,是按挖砖体积的多少来计算工的。3天下来,他们成年人每人每天都拿到了2斤米,我是小孩,每天也拿到了1斤米。
当在成年人的班子里,实在赖不出去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去找、去挖,同样也可以拿到1斤米。有的地方城墙基的砖真大,长有60厘米,宽有25厘米,高有15厘米,一块砖就有五、六十斤。碰到这样的墙基,我是没办法的,既挖不动,也拿不动,但是,可以作为加入成年人班子的交换条件。
长时间地使用挖锄、十字镐,一双手不仅粗糙了,起茧了,而且手指都变成方的了,硬硬的,有棱有角了。
那时,沔城初解放,真是百废待兴,到处都有盖房子的地方。虽然所盖的房子,只不过是用泥砌的乱砖“翻三斗”,但总归是新的建筑,逐渐取代了往日留下的残垣破壁。
挖砖人家不要,我就去做小工。小孩做小工,每天1斤米,工头认为小孩能做成人同样多的事,合算。
但是,尝试一天后,工头认为合算,我却勉为其难。这种用泥砌的乱砖“翻三斗”,墙做的垂直,只能保证不左右倾斜,因为砌墙的砖料,全要靠大小不一的半截砖,有的甚至小到一块砖的1/3,1/4,砖的横截面小,砖与砖之间根本不可能相互咬合,这样的墙体很容易产生纵向断裂。为了防止这种现象的发生,就在墙体的内、外两面,相互交替地采用整砖挂斗,半截砖压眠的办法。一斗整砖可以压三层眠砖,每压一次眠后,整砖与小砖之间的空隙,再用更小的砖渣、瓦片填塞,然后以稀泥灌满。一斗墙要灌三次泥,这就是“翻三斗”的“打墙灌斗”, 灌斗时,一桶泥提去就倒,提去就倒,所以,用泥量是相当大的。做小工,就是给砌墙的瓦工师傅提泥。
泥在泥坑里,有专门的人在和,提泥的人要自己去打。打泥和打沙灰不一样,浓稠的泥巴和泥疙瘩糊在打泥的工具上,上十斤,很难甩下来。不把打泥工具甩干净,泥疙瘩糊得满满的,泥根本就弄不到泥桶里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勉强强打满了一桶,一桶泥几十斤,好不容易歪歪蹩蹩地提到了跳板下,师傅在跳板上,还要举一人多高,递在师傅手里。骂声响起来了:“一桶泥都提不起,没吃足奶,来做什么小工?去你妈的怀里吃奶去!”
有时,一桶泥还没有打满,就听到瓦刀在墙上拍得震天响的声音,接着就是师傅的叫骂声:“小杂种,怎么还没来?又磨磨蹭蹭地磨洋工了。”
面对这些话语,甚至比这些更难听的话语,我只能忍气吞声,谁叫自己没力气的呢。有时,也只得以农村的一句自劝自解的话语,“要想赚猪的钱,就得同猪眠”,来宽慰自己。
在我做小工的这段时间里,我最害怕的人,是一个姓闵的师傅,他曾经被国民党抽壮丁,当过兵,脾气暴,嗓门大,除开口就是“你妈的×”外,骂人的话语最刻毒。偏偏要我给他提泥,每办法,为了1斤米,反正我没偷懒,你要骂就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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