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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年夏天,水灾过后,我上学了。
我家邻居李叔很喜欢我,他开文具铺,原是共产党员的地下连络员。解放后身份是民主人士。他没有小孩,所以常常带我玩。我上学的文具、书包、学习本都是李叔给的。父亲领着我去报名,老师测验儿童都是问父母名字,数数字等。测验我父亲卖弄的要老师问我社会主义国家首都领导人是谁。当老师问到朝鲜、越南、苏联、蒙古等国的情况时,我一一答对了,老师高兴的直夸我,父亲也非常得意,其实这是父亲平常就教会了我,都是《世界知识》书上有的。父亲常常叫我到人前背诵,表演,听到别人夸奖他就很开心,其实我哪知道国家和总统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那时小学语文叫“国文”、数学叫“算术”。到现在我都记得语文课的第一课是三个字,“开学了”,第二课是四个字,“我们上学”,第三课是“学校里有那么多老师和同学”-------。那时学习写字不用铅笔,刚启蒙就用毛笔,也没有墨汁,用一种叫“金不换”的墨块加水在砚台上磨,现磨现用,有时磨墨,水不夠了,小学生们就往硯台里吐涶沫加磨,弄得手上、脸上、黑乎乎的,一个个像张飞。书写方式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用毛笔写小字一直是叫我非常为难的一件事,我总觉得本子格子太小,字装不下,记得有一次学写“马”字,开始的一个马字我歪歪斜斜占用了二三个格子才装下,后来努力写小一点,一个比一个小的装在格子里,整整一页交给老师,批改时写得好的字打红圈圈,不好的也不改。老师发还本子,上面没有红圈,只有一行批语:“大马生小马”。
慢慢地,我适应了学生生活,学习成绩还不错,老师也很喜欢我。记得二年级时,有一个年青的男賀老师,。是外地人,他画画得好,每次上课,他边讲边画,讲什么内容画什么画。同学们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常常课堂上就给糖果我,有时叫到课堂外给。我不明白他衣袋里为什么总是装着糖果。在我们上三年级时,他不知为什么调到牛路乡小学去了。据说犯了什么政治错误,从那以后再也没见着他了。
还有一个袁老师,是松滋师范毕业的,他是我们的班主任,工作非常认真,他布置的假期作业,他和课堂作业一样一题一题手批改。在暑期还没结束时,他就到学生家去家访。我小时候虽然学习成绩还好,但是很野,非常贪玩,假期作业从来没有按规定每天去做,总是玩到最后实在拖不过了,快要开学了,才在假期结束前三五天“赶作业”,如果有日记作业,就把日子写好了一篇一篇的编,说假话。记得三年级暑假,快开学了,我的作业还没影子,最倒霉就袁老师到家里来检查来了,当时我不在家,正在外面水坑里打“鼓泅”,二姐跑去把我喊回来。我浑身湿淋淋的,一到家,看见袁袁老师,人立刻蔫了。袁老师要看作业,我交不出。他立刻不讲情面地批评起来,最要命是当着祖母、姐姐的面要我罚站,我又不敢不站,感到羞愧极了。这时只有二姐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袁老师一走,我立刻找来暑假作业,认真的“赶起来”,后来开学了,袁老师讲暑期作业完成情况时不但没有批评,反而說我的作业完成得好,还把写的“日记”拿到班上去念了一会,我厎气不足。觉得很不好意思。
那学期末发成績单,袁老师给我写了较好的评语,主要缺点是写字不端正,优点说了许多,还说我在同学中有较高的威信,当时我不懂“威信” 的意思,以为老师是说我在同学中带头调皮,害的我連成绩单都不想给大人看。
就是这么一个老师,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右派份子。他不教我们了被罚到食堂挑水。每天都打赤脚穿草鞋,挑着一担很大的木桶,压得歪歪斜斜的,每天都这样,我喊他“袁老师”,他说你再也不要喊我老师了。后来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十几年后我在供销社办公室工作,大约是1968年春节前,到何场分店去帮忙,一天在副食柜上站柜台,突然见到了袁老师,他还认得我,说在中邦教小学。,他说想喝酒平时买不到,问我能不能帮他搞点酒,我说可以,那时是卖散酒,要酒票,我决心给老师开一次后门。他临时上街,没带瓶子。我连忙要营业员找了几个空瓶子,洗干净,给他打了两瓶酒。他似乎很髙兴的走了,后来一直没有音迅。过了三十年,1998年我二女儿出嫁,在武汉的几个同学不知怎么找到他,袁老师和夫人一起到我家来喝喜酒,我们才又见面了,这时他已和北京工作的儿子一起去了。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位年长的孙老师,他经历很丰富,课教得很好,常常在上課时讲一些故事,同学们都很喜欢他的语文课。但是,我们也有不喜欢他的地方,就是在课余时间,经常要我们练习写字,并且規定数量和质量,达不到要求重写。看到别的班上的同学在操场上玩的开心,而我们却要关在教室里写字,心里痒痒的,暗暗的恨孙老师。可是孙老师却说:“字是人的脸面,人不讲脸面不行,字不练好也不行,你们现在恨我,长大了,就知道我是为?了你们好,説不定还感激我哩。”,
那时候,小学生家庭作业比較少,又没有其他什么活动,加上我又贪玩,所以常常到外面玩得很晚才囬家。镇上有一个剧院,经常放电影,可是票价要一角钱。我常常连早上过早的二分钱都没有,经常餓着肚子上学,我是无论如何都买不起票的,不过。我们几个小孩子也有自已的办法。想方设法混进电影院看电影。先说第一个办法,就是“翻牆院“。我们七八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聚在一起想办法,搭人梯,先頂个人翻过电影院的墙院,踩着后门的木闩跳下去,打开后门,我们几个孩子一拥而进,混进放影厅。后来这个方法不行了,电影院把后门上了锁,我们好不容易顶进一个人,可是却无法打开门,頂进去的人自顾自看电影去了,我们在外干着急。后来我们发現电影院墙院有一段是竹篱笆,于是商量再頂人翻牆院去解开篱笆桩。我同班一个姓张的同学自告奋勇承担这个任务,我们齐心合力把他頂上墙院,他胆子大,站在牆头往篱笆方向奋力一跳,谁知一下子跳到一个大粪坑里了。原来正是因为有粪坑,才用竹篱巴围着,我们不知道,夜晚又沒看清,上了大当。可邻那位姓张的小同学,渾身臭哄咕的被电影院的人当场抓获,我们知道大事不好,一哄而散。后来学校知道了这件事,开大会批评,还把张同学拉出去罚站,我生怕他把我也供出去了,但是他没有,倒是自己背了个“记过” 处分。
墙院翻不成了,电影还想看,于是我们就去“牵衣角”。 站在电影院入口处,看到没有带孩子的大人入场,就跑过去,厚着脸皮拉着人家的衣服,求人家把自己带进去,冒充人家的小孩,。有的大人好,就带进去了。而有的大人則手一甩,一点好事都不做,我们只有干瞪眼,听到里面传出的电影声,心里痒痒的。以上的办法都是失敗的多,成功的少,当然看了一些“白电影”。 可以说,我儿时看的电影是从来都没有买票理直气壯地进去的。
镇上晚上还有一个可以消磨时光的好地方那就是在横堤附近有一家小茶绾,每天晚上开业,喝茶听书。说书人姓汪,胖胖的,他的全部道具就是一张小桌子,一把折扇、一把茶壸、一块醒木,从七点左右开始,十点左右结束。,听书人都是老人多,年轻人少,说书的內容大都是“施公案”、“ 彭公案”、“ 包公案”、 “ 七侠五义” 之类的旧章囬小说,每次票价五分。我小时候常常去听“白书”, 就是站在茶馆的门口,听那汪老头绘声绘色的讲述,小孩不进去,茶馆不收钱,有时几个小孩一齐挤在大门口,茶馆的人也不赶。我把听来的故事讲给祖毌听,祖母说:“我给五分钱你进去听,免得外面冷。”我说:“听书喝茶的都是大人,门外又不是听不見,何必浪费五分钱呢。”汪老头的书讲得非常精彩,十分吸引人,我有时在茶馆门口一站两个门小时多听“白书”, 散场的时候,街上的广播喇叭已经在播放刘天华的二胡曲“良宵”, 那是沔阳县有线广播的结束曲。听着那悠揚的琴声,我走在空荡荡的街上,那情景仿佛还厉历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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