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仙桃人写的长篇连载-----《爱是一把剃刀》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6-30 20:51:00

“我想买件上衣。”“哦。”子平点下头。“对了，你有空吗？”她问我，一副不屈不挠的架势，对我的冷漠态度毫不在意。“怎么？”我觉得再不搭理她未免太过分了，十分勉强地回应。“帮我参考参考。”她用满含期待的目光望着我。“好吧。”这时，我已经冷静下来，为自己刚才对她的态度过于生硬而感到些许歉疚。我想：反正今天的“工作”又泡汤了，不如陪她逛逛吧。于是，我点头答应。我望着子平，说：“子平，我们一起逛逛……”“哦,算了,算了,我就不掺和了,你们俩个慢慢逛吧。我先走了。”子平狡黠地对我笑笑,随即转过脸去对余悦说，“我先走了,再见。”“再见。”余悦面带微笑。 我跟在余悦身后，逛了几个品牌的女装柜。在某个女装柜，她看见一件白色的兜兜衫，时下流行的露背的那种。兜兜衫前面绣着一朵蓝色的玫瑰花，让人感受到一种富于幻想的美。她站在兜兜衫前面，恋恋不舍。“喜欢这件？”我问。“嗯。”她点点头。“那就试试吧。”我说。“可这后面露得太多了。”她在试衣间穿好兜兜衫，出来，走到我面前，征询我的意见，“你觉得我穿着合适吗？”“合适呀，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流行这个嘛。”“是吗？”她犹豫不决，“我觉得太露了，可我喜欢这朵花，我喜欢蓝色的花。”说实在的，我比较喜欢衣着保守的女孩。虽然，现在的夏天，女孩们穿各种袒胸露背的衣服已经蔚然成风。我笑笑，不明确表态。“你也觉得太露了吧？”“也是。”我点点头。“那算了吧，再看看别的。”她把那件衣服放回原位。 我们又逛了一会儿。后来，终于有件休闲款的短衬衫被我和她同时看中。短衬衫是纯棉制作，V字型领，底色白，上面点缀着一些蓝色小花，掐腰。她穿在身上显得清纯可人。特别是短衫的掐腰之处，将她原本苗条的身材显现得更为婀娜。 走出商场，天色已经暗淡。不知不觉间，我们在商场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我真佩服她逛商场的耐力。“吃饭去吧，我请你。”她豪爽地说。“算了，我还有事。”“什么事呀？无论有什么事也得先吃饭吧，不会饿着肚子做事吧？”“改天吧。”“改天？改天我上哪儿找你去？相请不如偶遇。”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6-30 20:51:00

“……”“走吧，别客气，你陪我逛了一下午，怎么着我都得有所表示。走吧，走吧。”她拉我的胳膊。进出商场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用好奇的目光向我们这边看过来，我只好随她而去。 走上街道，她拦了辆的士，我们上车坐稳，她对司机说：“流金岁月。”“那儿安静。”她微笑着看看我，说。“对，那儿安静。”我点点头，附和道。 “流金岁月”餐厅。服务员引领我们在一个台位上坐下。我们点好菜。在等菜的间隙，余悦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手机。“八点了，她该来了。”她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对我说，“失陪一会儿，我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她起身，走到摆放在大厅一角的钢琴旁边，跟那个弹钢琴的女孩聊了几句，然后，回到座位上。“谁呀？”“我同学。”“哦。” 吃完饭，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流金岁月”。从弹钢琴的女孩身边经过时，余悦轻轻地叫了一声那女孩的名字。正在弹钢琴的女孩抬起头来。余悦对钢琴女孩做了个OK的手势。弹钢琴的女孩对我和余悦微笑点头。 钢琴女孩留着清汤挂面似的披肩长发，在白色钢琴的衬托下，整个人像一朵在清新早晨开放的莲花，纯洁恬静。 我和余悦沿着“仙下河”散步。“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韩菁，韩——韩愈的韩，菁——草字头下一个青春的青。”“哦。”“我有时候也在‘流金岁月’吃饭，喜欢在那儿听她弹钢琴，没想到她竟是你同学。”“是吗？”余悦笑笑说，“真巧。”她顿了顿，然后无限感慨地说：“她很单纯的，不像我……唉，不说了。”她好像不愿提及自己，焦躁地伸手从河边的柳树上抓了一把叶子，随即又把树叶狠狠地朝河里扔去。被她扔出的叶子，有些飘落到水面上；有些在空中兜兜转转之后，飘落在岸边。“你也不错嘛。”我说。“我……”她苦笑，“我不错？”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6-30 20:52:00

她偏过脸来，凑近我，看我脸上的表情。我脸上没有丝毫讽刺的神情。 其实，在我内心里，真的觉得她是个好女孩。尽管，最初，她留给我的印象并不太好，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她是个好女孩。为什么我会这样想呢？说不出明确地理由。只是没来由地对她有些好感。我为自己对她产生好感而感到奇怪，可我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我找不到让我对她产生好感的意识之源。 “……”我望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你知道的，我吃摇头丸。难道这样还算好？”“你以后可以不吃嘛。以前吃过没什么呀，只要以后不吃就行了。”“你这么想？”她盯着我的眼睛，说，“你真这么想？“是的，我真这么想。谁没有放纵自己的时候？”我用饱含真诚的目光注视她的眼睛。“算了，算了，别说这些了。”她甩甩头发，好像要摆脱那些让她烦恼的人或事，说，“算了，我们说别的吧。” 我们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我问：“这段时间你上哪去了？像消失了一样。”“哪也没去，闭门思过。”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有这么严重吗？——闭门思过。”我笑笑。“哼——”她仰面微笑，“我整天在家里，要么看碟；要么听歌。”“这还差不多。”“说实在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唉——”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挺直腰板，朗声说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打算过几天去酒吧唱歌。”我们又默默走了一段路后，她仰面看看天空，仿佛下定决心似地说。“那好啊。”“我以前也在酒吧唱歌的，后来……后来……辞职了。”她低着头，好像为她所说的“后来”感到羞愧或者后悔。“是吗？我觉得，在酒吧唱歌挺有意思的。既能娱乐自己，又有钱拿，一举两得。干嘛要辞职？”我面带微笑地问。“因为……一些事……算了，又说不高兴的事了，说了不提这些事的。”她轻轻地拍打自己的嘴巴。 “你最喜欢唱谁的歌？”我转移话题，不想让她说那些令她不高兴的事。“王菲。”“王菲？”“是的，我最喜欢她的歌了。”“……”我虽然也听过几首王菲的歌曲，但对她不太了解。“她的声音明亮干净，听起来很舒服。而且，我觉得她是用心在唱歌。”余悦把那个“心”字用很重的音强调，“她这个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也挺有内涵。她能把歌词的意境表达得很到位。不像有些歌手，只有漂亮的外表，像花瓶一样，一点内涵都没有。”“是嘛？我也听过她的一些歌，但没你理解的那么深。”“我喜欢她嘛，”她偏过脸，用深隧的目光看看我，“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就会对她非常关注。”
“哦。”“我喜欢她的歌，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欢她这个人。我觉得，她蛮真实的，不矫揉造作，是非、爱憎都很分明。而且，她很重感情。我觉得，不重感情的人根本不算人，你说呢？”她盯着我的眼睛。她满怀期待的目光告诉我——必须对她的问话给出明确答复。“是的，是的，人要重感情。”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我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吗？ 我机械麻木地生活,维持着肉体的生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的感情世界呢？……

MICKEYYANG · 发表于 2007-6-30 21:58:00

做个记号。。。。。。。。。。。。。。。。。。。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1 19:36:00

36 那天，
我起床后，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余悦在门外敲门叫我。我开门。她兴高采烈地对我说：“我现在在‘金色年华’唱歌，想请你去玩，找了你几次,总碰不到你的人。今天好了，终于找到你了，你一定要过去玩喏。”“哦，好的，好的。”我回想起前几天，我接到过她的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里也说过她在某酒吧唱歌，希望我过去玩之类的话。可我没当回事，当时答应了，事后就把自己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你别总是敷衍我，”她说，“这次你一定得去。喏，这是门票。你和子平、小兵、武强一起去。”她递给我四张“金色年华”酒吧的门票。“对了，还有周洁。”她想了想，又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张门票，递给我，“让她也一块去吧，我对她印象挺好的。”“嗯。”我们又随意聊了一会儿。然后，她说：“我有事先走了。你可一定要去。”她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目光里满含着期待，“去吧，好嘛，一定要去，就当是给我捧场。我喜欢热闹的气氛。”我故作着庄重地深深点头，笑道：“去，去，一定去，‘坚定不移’地去。” 晚上，我和子平、小兵、武强、周洁早早来到“金色年华”酒吧。服务员领我们在一个靠近舞台的台位上坐下。我刚坐稳，眼光就在大厅四周搜寻余悦。目光在酒吧扫视了几圈，没看到她。我点燃一支烟抽起来。“少抽点烟吧。”突然，一支手从我身后伸过来，将我手中的烟抽去。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我欣喜地回头。“抽烟对身体不好。”站在我身后的余悦满脸笑容，十分霸道地将烟在烟灰缸中揿灭。我笑笑，一股暖流从我心底升起——终于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心我的健康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早就来了。”“怎么没看见你呢？我到处瞄你哩。”“我在后台哩，”她说，“我看见你们来了，就绕道从你们身后过来，吓你一下。”她笑容可掬，似乎为她成功地“吓”了我一下而自豪。在我的印象中，她习惯于从我身后出现——喜欢给我“异外的惊喜”。 她又礼节性地分别与子平、小兵、武强聊了几句。然后，她微笑着对周洁说：“周洁，你以后可要常来听我唱歌哟。”
“我会常来的。”周洁浅浅地一笑。“你经常唱歌，我也喜欢唱歌。按说我们俩应该更有共同语言，你常来听我唱歌，我唱得不好的地方，你还可以给我指出来。”<span style=\"FONT-SIZE: 10.5pt; FONT-FAMILY: 宋体;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font-kerning: 1.0pt; mso-bid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 EN-US;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bidi-language: AR-SA;\">“你太抬举我了，我哪能跟你比呀。我是陪人唱歌，纯属谋生手段。你却是名副其实的歌手，水平比我高多了，我那有资格指点你呀。”周洁腼腆地说，坦诚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自卑之情。<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5pt; 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fareast-font-family: 宋体; mso-font-kerning: 1.0pt; mso-ansi-language: EN-US;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bidi-language: AR-SA;\">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1 19:37:00

“我们之间没差别的。都是唱歌嘛。”余悦连忙解释，唯恐周洁误会她的意思。周洁只是面带微笑地望着余悦，似乎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你们以后互相学习吧。”我意识到她俩的谈话不太投机，出言解围。“对，对，互相学习。”余悦应声道。“好吧，互相学习。”周洁勉为其难。 酒吧内，灯光暗下来，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 “怎么，你还不过去，不是要唱歌吗？”“还没哩，前面还有别的节目，我陪你多坐会。”她望着我轻声地说，眼波温柔如水。温馨的情意如水般在我四周漫涌，将我浸泡其中。幸福的感觉渗透肺腑，波及血脉。令人身心俱醉。我静静地望着她。沉默不语。目光如炬。“别这样看人家，”她不好意思地把眼睛从我热切的目光中移开，望着舞台说，“别看我，看节目。” 舞台上，几个小品表演完后，她站起身，对我们说：“你们坐会儿，我不陪你们了，快到我了。”她进后台。 不一会，听到主持人报她的名字。我把嘴巴凑近小兵的耳朵，要他去买个花篮。小兵马上起身去吧台。 余悦走上舞台。在歌曲的前奏中，她说：“这首《最浪漫的事》，献给在座的各位朋友，特别地献给我的好朋友张向东，陈子平，武强，李小兵，周洁。祝他们今晚玩得开心。也祝在座的所有朋友今晚开心。” 我们分外热烈地鼓掌。她向我们这边呈九十度深鞠躬，说：“谢谢！” 歌声响起：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1 19:37:00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花篮送到我们的台位。我提着花篮走上舞台。我故作夸张，单腿跪下，双手举着花篮呈现在余悦面前。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接着是口哨声、怪叫声。余悦躬身接过花篮，满怀感激地说：“谢谢，谢谢。”我听到子平、小兵和武强在叫：“好，好。”随后而起的是观众席下热烈的掌声。余悦把花篮放在地上，牵着我的手，不忍放开。我站起身来。她一边唱歌，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旋转闪烁的灯光下，我看见她的眼睛里反射着温馨的光芒——如夜色中蓝色天幕上幽静的星光，充满无尽的柔情蜜意。她牵着我的手，在舞台上边走边唱，声情并茂。一遍唱完，她又重复地唱了一遍。第三遍又唱了几句时，主持人走上舞台，巧妙地提醒：“这位热情的歌迷牵着我们歌手的手，不忍放开。看来，这位先生非常懂得浪漫。在他的配合下，我们的歌手把这首《最浪漫的事》演绎得饱含深情，令人感动。接下来，我们将有更精彩的节目奉献给各位朋友，所以呢，请这位先生放开我们余小姐的手。”他转身面向观众，提高声音：“各位朋友，大家说好不好？”有人说“好”，但是台下更多的声音回答说“不好，不好。”“哎呀，看来仙桃的朋友真的是非常浪漫哦。既然大家都不同意这位先生放手，那么我们大家一起来唱这首歌，一起来感受一下浪漫，好不好？”“好——”台下一片叫好声。第三遍《最浪漫的事》变成了大家的合唱。主持人凑近我，在我耳边幽默地说：“这位朋友，您要不趁机下去的话，等会，他们唱完了，又不会让您‘下台’了，您就真的永远不能‘下台’了。”他说“下台”的语调很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说某位领导的“下台”。“……”“怎么样？配合一下吧。”主持人笑容满面地望着我，目光里饱含着期待的神情。“好咧——”我笑笑，放开余悦的手——准确地说是余悦松开我的手。我“下台”。 歌舞散场后，我请余悦去吃大虾。且美其名曰：“庆祝她演出成功。”我们一行人在汉江堤岸边找了家做“油闷大虾”的排档。我们点了一大盆“油闷大虾”，两盘毛豆，要了一箱啤酒。吹着汉江上飘来的轻风，吃着香辣可口的虾子，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们轮流举杯，祝余悦“演出成功”，祝她“早日成为著名歌星”。余悦欣然接受。那晚，她很高兴。我们都很高兴。我们又是说，又是唱，又是笑，阔别多年的，仿佛早已忘却的快乐重又回到了我的身上——像倦鸟归林；像岸上的鱼再次回到河流；像走失的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快乐是如此真实，让人身心陶醉，浑然忘我。 那晚之后，我和余悦的距离感彻底消失，我们走得更近了——至少，在我心里是这种感觉。 “余悦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送走余悦后，在回家的路上，周洁对我说。“是的，我要好好待她。”我既是回答她又是对自己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周洁目光坚定地盯着我，脸上的神情庄重肃穆。“会的，我会好好待她的。”我的眼睛望着周洁的眼睛。我的目光里满含着真挚和坦诚。

旺角杰哥 · 发表于 2007-7-1 19:47:00

顶。。。文采不错，加油写。

简简豆 · 发表于 2007-7-1 23:54:00

如果无法播放，请点击此处在新窗口打开

贴上\"最浪漫的事\",祝福美好的爱情,热烈期待下节........[em13]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0:21:00

MICKEYYANG旺角杰哥简简豆:谢谢朋友们的鼓励.杰哥,很想有机会跟你去西藏啦!!

蓑笠翁 · 发表于 2007-7-2 15:25:00

帮你置顶，希望能够坚持更新。

黄金数码 · 发表于 2007-7-2 17:01:00

写的太文化鸟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45:0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蓑笠翁在2007-7-2 15:25:00的发言： 帮你置顶，希望能够坚持更新。</div>谢谢鼓励.看来不写完是不行了.咬咬牙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写完.不然太对不起蓑兄了.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47:00

37 余悦打电话给我，说，领了工资，想请我吃饭。她强调说要我带子平、小兵、周洁、武强一起来。 我和子平、小兵、武强、周洁，赶到余悦约定的那家酒店。 远远地，我看见余悦和一个女孩坐在一起，女孩留着清汤挂面似的披肩长发。 “你们好。”余悦迎上来和我们打招呼。“你等了好久吧？”“没多久，我们也刚到。等你们来了好点菜。”余悦把我们领向台位。 座位上的女孩脸上荡漾着微笑，一股逼人的清纯气息扑面而来。多么熟悉的面孔——她就是那个在“流金岁月”餐厅弹钢琴的女孩——韩菁。 我和韩菁微笑致意。“你们应该认识呀。”余悦说。“认识，认识。”我连忙和韩菁打招呼，“你好。” “你好。”她温柔地回应。 “这是我同学，韩菁。”余悦向子平、武强、小兵、周洁介绍道。“你们好。”韩菁欠起身来和子平、武强、小兵、周洁打招呼。余悦指指子平、武强、小兵、周洁，对韩菁说：“这是子平，小兵，武强，周洁——小兵的女朋友。”一阵寒暄后，我们一行人点了各自喜欢吃的菜，向服务员要了箱啤酒。 我们天南海北地聊。聊着聊着，聊到小时候的事，然后，聊到各自小时候的理想。 小兵说：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做生意赚钱，然后买辆车，没事的时候就开着车到处旅游。 武强说：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医生，可惜读书的时候英语学不进去…… 余悦说：我父亲一年到头总是忙忙碌碌。我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里，觉得闷。父亲就给我买了录音带，买了许多录音磁带，让我在家里听歌。我听得多了，就跟着唱。唱得多了，也就爱上了唱歌。后来，我就为自己设计的长大后的理想：当个歌星。虽然没有当成歌星，但是我总算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唱歌。虽然是在些不出名的酒吧，但我已心满意足了。 韩菁：我姑妈爱弹钢琴，她特别喜欢我。我小时候常上她家玩，特别喜欢动她的钢琴，她就教我弹钢琴，慢慢地，我对钢琴爱不释手。后来，我为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将来自己一定要成为著名的钢琴家。她停顿了一下，爽朗地笑笑，接着说，可惜我长大后并没能成为钢琴家，到现在还只是业余爱好者。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48:00

周洁：我这人从小没什么大的志向，懂事以后，只是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爱我而且我也爱他的人，然后，俩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此生，我就满足了。周洁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小兵。 看着周洁对小兵脉脉含情的样子，我想起：有一次，我和子平、小兵、武强、周洁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情景。 我记得，那天，周洁也喝了一些酒。喝着喝着，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对我们讲了她家里的一些事情：周洁家里姐妹俩，周洁是妹妹。她父母关系不和，吵架是家常便饭，还不时地大打出手，家里的状况就像烽火连天的伊拉克。姐妹俩长期生活在令人恐慌的氛围之中。后来，姐姐实在受不了家里的气氛，草草找了个男人，嫁了。以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周洁深受她姐姐的影响，也想早点嫁人，远离令她痛苦不堪的家庭。于是，周洁早恋。她的恋人是比她大好几岁的一个街坊，名叫关忠良。他常给她在家里得不到的关心和体贴，天长日久，他和她“私订终身”。随之而来的却是周洁父母对周洁和她恋人的百般刁难……最后，周洁和关忠良被迫离家出走…… “该你了，东哥，”坐在我身旁的子平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你怎么了？东哥，你发什么愣？”“哦，哦。”我愣头愣脑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她早就说完了，轮到你说了。” “说什么呢？” “说你小时的理想啦——”“哦……哦……小时候的理想……”我回过神来。 “我小时候的理想？”我回过神来，想起了此前大家所谈的主题。 “说呀，大家都说了，你可不能赖。”“我有什么好说的，就那么瞎混，没什么理想。”“你说吧，我们大家都说了，你不能赖掉。”他们几个开始起哄。“好吧，好吧，我说吧，既然推不掉，我就说说吧，反正也是走走过场。”我信口开河：读小学时，有一天，班主任问同学们长大后的理想。同学们一个一个都说了。轮到我。“老师。”我故意拿腔拿调地说，“老师，我长大后的理想是找个漂亮媳妇，然后每天搂着她睡觉。”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48:00

子平等人像看怪物似地看着我。 我接着说：“老师认为我是有意调皮捣蛋，拎起我的耳朵，”我加重语气说到，“我记得我的耳朵都快被拧掉。”“然后，老师把我拉到操场上，罚站。让全校学生看我受罚。” “有那么严重吗？”余悦问道。 我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断我的话，接着说：“还有更狠的招的在后头。” “什么狠招？”余悦愈加好奇。 “老师还往我胸前挂上一块纸牌，纸牌上写着……”我故意停顿下来，清清嗓子，我凑近余悦的脸，问：“你猜纸牌上写着什么？” 余悦想了想，摇摇头，说：“猜不出，你说吧，纸牌上写着什么？” “流氓儿童！”我一字一顿地说。子平、小兵和武强笑了起来。我也“哈哈”大笑。 余悦望着我和子平、武强、小兵，莫名其妙。 片刻，余悦恍然大悟，狠狠地踢我一脚：“你耍我。” 随即，她和韩菁也笑了起来：“‘流氓儿童’，真有你的，还蛮会编的。”“流氓儿童。”我也自嘲地笑着，笑着笑着，我的眼角溢出了泪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没哭，是笑出的眼泪，是高兴的泪水。”我擦拭眼泪，强装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来，咱们接着喝。”我灌了一大口啤酒。 那天，我喝得酩酊大醉。依稀记得是子平把我送回家的。 我回到屋里，倒在床上，朦胧中我想起余悦在大排档上问我的话——“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我小时候……那些过往已经被时光的尘土埋没在深远的地方了。如远古时期的兵器，已经锈迹斑斑，非得经过耐心的，长时间的打磨才能依稀看见昔日的光华。我努力地回想……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51:00

我小时候多么天真单纯啊！我在心里感叹道。 那时候，我在学校认真学习，回家后，也不放松自己，总是精心去找书看。那时候我对小说是如此着迷，小小年纪，识字不多，我却怀着浓厚的兴趣翻看那些厚厚的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说岳全传》等等。我到处借书看——向老师借，向同学借……因为酷爱文学，我广泛阅读，勤奋写作，使我的作文水平出类拔萃——常常被当作范文在全班念……
我在全县范围内举办的作文大赛上常常获奖……老师号召同学们向我学习……那时候，我确立了自己的理想——长大后做一个作家——写流传千古的小说…… 后来，我父亲出事了…… 后来…… 那些美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幻。此刻，我竟有些怀疑那些美好的时光是否真的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多年的灰色生活，让我对美好生活感到如此陌生——像一只偷偷摸摸觅食的老鼠，阴暗潮湿的环境正合我的味口，温暖光明反而令我无所适从。我怎么会堕落到如此地步？连我自己都敢不相信，现在的我，竟是当年那个曾经有过作家梦的纯真少年。 我把头伏在枕头上，双手使劲揪拧着床单，任泪水肆意流淌。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53:00

38 有一次，我和子平在街上跟踪一个“目标”时，又碰到了余悦。看到我们，她绽开笑脸，如沐春风。我们聊了几句后，子平找了个借口告辞。 “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吧。”她提议。我也觉得总站在街上讲话不合适，便点头同意。 我们走进了街道附近的“名典”咖啡屋。服务员引领我们在一个临窗的座位上坐下。我要了一杯名叫“黄金海岸”的咖啡。所谓“黄金海岸”就是在咖啡上面浮厚厚一层奶油。其实，我并不觉得这种咖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我只是喜欢它的名字。单纯地喜欢。她要了一杯鲜橙汁。 “你知道吗？我最近到处找你。”她对我说。“是吗？” 我心中一惊：难怪近段时间在准备“出活”时，常会遇到她，原来她有意找我。 “是的。”“你在盯我的梢？”我睁大眼睛，望着她。“不是盯梢。我是在找你，我希望碰到你。”她搓搓手，眼里略带着歉疚的神色，“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在盯梢，我只是想……想有机会能遇到你……偶然相遇的那种，但我又刻意想制造这种偶然，我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我只是……我只是……真的……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它让我感到舒坦，安全，感到自己被重视……”“重视？你觉得我重视你？”“是的。”“凭什么？”我淡淡一笑。“你为了我……和别人打架。”她似乎胸有成竹。“你觉得，我为了你跟别人打架，是我看重你？”“难道不是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嗤”地一笑，“我别把我当成救美的英雄。说实在的，我是无聊才打人的，希望发泄一下。”“因为无聊才打人？”“是的，我们经常这样的。打架斗殴对我们这帮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你，可你那天在医院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我说什么了？”“你说我是你女朋友。”“哦。”“你对警察说我是你女朋友。难道你忘了？”我想起，那天被“黑T恤”打伤，进了医院，在医院，警察向我了解情况时，我对警察说她是我女朋友。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54:00

“你说那天……唉，那是为了应付警察，随便说说的。你还把它当真？”她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这种事也能随便说说吗？”“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我一副不屑与她争辩的神情。“我不小了，我都二十二了，”她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我，“这种事能随便说的吗？”她满脸认真慎重的神情，仿佛小学生面对他信任的老师——这个老师先前告诉她1加1等于2，可没多久，老师又对她说1加1等于3。所以，她迷惑不解。“那，你让我怎么说？当时那种情况，难道我对警察说‘我不认识你’？”“不是，你别提‘当时那种情况’，”她打断我的话，“我问你，如果在别的情况下，在别的时候，你会说我是你女朋友吗？” 我沉默不语。 我想起了那天和唐杰等人在“农家饭”餐馆喝酒的情景。我记得——酒席散后，我和小兵等人搭的士到达市区，临分手时，小兵对我说：“东哥，我觉得，那小妞喜欢上你了。”“少来了。”我苦笑，“哼——”“真的，东哥，我不哄你，”小兵一本正经地说，“那天在迪吧，我和武强一个劲地劝她，她不听，在那一个劲地骂你‘神经啦，多管闲事啦’。当时，我说了一句，我说，‘我们东哥是喜欢你，不希望你变坏，要不然，他才懒得管你哩。’她听了这话，马上安静下来了。”…… 难道她真的喜欢我？是小兵告诉他，说我喜欢她之后，她才喜欢上我的，还是在小兵说这话之前她就喜欢上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她扬扬手在我眼前晃动，“我发什么呆？”我回过神来，两眼定定地注视着她。 此刻，她离我如此之近。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毫无顾忌地直视她。老实说，她长得很美——如古希腊石雕般小巧精致的鼻子，红润的双唇娇艳欲滴。特别是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使她整个人散发着灵气——摄人心魄。她美艳迷人，像一个遗落在凡间的精灵一般。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求之不得。可是，可能吗？我们之间可能吗？我一无所有，以扒窃为生，为世人唾弃；而她，青春亮丽，魅力逼人。 不可能的。我在心里暗暗叹息。

张德宇光 · 发表于 2007-7-2 18:55:00

“你怎么了？干嘛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们不可能的。”我摇摇头，苦笑道。 “为什么？”“不为什么？总之，不可能。”我咬牙吐出这话，以坚定自己的决心——何苦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一场毫无希望的追逐之中？结果只会令自己失意伤心。 她沉默不语，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从我的眼睛里读出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此刻，我的目光深沉如古井——多年的灰色生活已经使我擅长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为了生存，为了不受伤害，我不得不学会保护自己——以一种近乎动物本能般地保护自己。 她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几口，然后，她把橙汁杯放回桌面。杯子来不及立稳，她的手就离开了杯子。于是，杯子差点歪倒，她连忙伸手去扶杯子，橙汁溅到桌子上，几滴汁液溅到我的脸上。我伸手去擦拭脸上的汁液。她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她递给我一张纸巾。我用纸巾慢慢地擦拭脸上的汁液。又一阵可怕的沉默。随后，我们都意识到了场面的尴尬，于是，我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 分手道别。余悦望着我，说：“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我掏出一支烟来，点燃，抽烟。沉默不语。“我是指那种普通的，但关系很好的朋友。”她轻声地补充道，两眼充满柔情地望着我，一对眸子在街道飘零的灯光中闪着流离的光芒，惹人爱怜。“可以吗？”她继续追问道。“可以。”在她热切目光的逼视下，我无可退避。只好淡淡地、应付性地回答。 我内心里非常渴望和她在一起：我也渴望感受来自异性的真诚的关心体贴；我也渴望拥有人世间最美好纯真的爱情；我也渴望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过平淡正常的生活……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工作”,我心底就有个声音在不断对我嘀咕：“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之间不可能……” 我根本不敢设想我和她之间的未来。可我内心非常渴望和她在一起.那种渴望强烈无比，无法抑制。 我如同掩耳盗铃一般,在心底宽慰自己：管它哩，管它以后会怎样，走一步算一步吧。 “真的吗？”她重新高兴起来，“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是的，我们以后是好朋友。”“那，我以后可以常给你打电话？”“可以，你以后可以常给我打电话。”“你说话要算数。”她像个老练的木匠一般，在物件快完工时，为确保安全牢固，在物件的关键部位再钉一颗钉子——尽管这颗钉子可有可无。 “算数。”“好，你得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到时候又不承认了。”“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