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风流（一）

李醉白

       每天早上醒来，查看疫情通报，然后截屏。再环比纵比，不信谣不传谣，心中有数。或沮丧或忧心，当看到确诊人数逐步下降时有点儿小振奋。今天春光正好，不能出门，坐在窗台前，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在某个小山城的县城边上，有个湾子，叫王家湾。这里的人世代居住在这里，除了外嫁来的媳妇，都姓王没有杂姓。人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出了五服就是没出五服。这个湾子走向是坐东朝西，站在西面山坡往下看，湾子整体从北看向南是一个大大的毛笔字“一”字形，背后几里就到了县城。因为山城的缘故，土地稀缺，房子盖的密集，前一家大门朝西，则其后墙皮就是后一家的院墙，依此下去，大门就改向，朝南。这样的话，前一户房间的窗户就开口向了后一家的院子或走廊。中间为了走路，就有了七拐八拐的小巷，或狭窄狭长的院廊。有的因了地势，后排比前排高一点儿，形成了一条条的坎子，充作排水沟。些许空地，有自种或自生的刺槐、楝树、泡桐、臭椿、梧桐，不一而足。
在早些年，湾子的最南边，有三户也如此分布。最朝西的一户叫友桂，招的上门女婿。中间一户叫友鱼，而最东边的那户，叫友粮，友粮的后院与县城之间，隔了几个小山坡。
这三户人家以前皆是富农，子嗣繁荣，因此辈分处于较低的“友”子辈。他们应该是出了五服吧，平时来往不亲密人情不搭厚礼。在这个小山城里，小孩称呼女性前辈“X太婆”、“X家婆”、“XX干”（姑或婶的意思）。那平辈或晚辈女性咋称呼呢？如果姓张姓王，就称“张大”“王大”，“大”是大嫂大姑娘的意思。因此几乎整个湾子的人，称这三户人家的女主人一一友桂，李大，王大。因为他们以前都是富农嘛，祖上留下的房子就很好，三间四间的青砖大瓦房，高门楼带院子。而别的人家，多数土坯房都没得两间。友桂招的上门女婿嘛，为人小心谨慎。中间户的男人是友鱼，一儿三女，还带着他自己的聋哑弟弟。友鱼算是浪荡子，为人轻浮，肉肉的方脸，浓眉大眼，还算高挺的鼻子下一撮小八字胡，中等身材壮壮的。远些看是一表人才，但与人交流时眼神飘忽，若是女人他就看女的胸、腰和腿；若是男人就瞄倒别个的衣服荷包或看向别处若有所思，看着就不像个好人。但农村男人该干的农活，他基本也是做的。他的老婆李大，农村人称之高头大马，苗条高挑，骨架大力气大，吃苦耐劳，话少。人们与之聊天时，她总是嗯哦对应。一般这样的人，都是有心事有心计的人，但李大看着不是，她眼睛直直的，眼神空淡，好像有点儿斜视，像个木头人。也许有的人天生简单纯良，谁知道呢。东边靠后山的就是友粮家了。友粮家就他兄弟独个，他是个沉默寡言埋头苦干的人，细高个儿跟电线杆子似的。他跟他女人王大经常吵架，一直吵一直生，养了四个丫头。住在一个院儿里的友粮老娘和妹子从不掺和，随他们吵，修养极高。他们夫妻俩长得是很有夫妻相的，都很瘦，都小眼睛大嘴，巴掌大的小脸尽是骨头和肉皮，一笑哇满脸的皱纹，只是王大笑得更多牙更白。还有啊，王大非常矮非常矮，人们常说王大一只手都握得住。老古话常说人不可貌相。王大又瘦又矮小，精神可好得狠。她对卫生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要求，她家的地面也是土地跟别人家一样，但她家的，用石滚碾压平整紧实，不能泛尘起灰，天天扫好多遍，比县城里的水泥地还干净。家俱擦得一尘不染，床上床单枕巾拉得抻抻头头，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尤其是灶房，餐具灶台，更是收拾得清爽整洁，叫人心生慨叹。她这么爱干净，当然就经常骂友粮啦，雨天进屋胶鞋上的泥水没磕干净，洗脸架上毛巾没摊开，挑担子回来汗衫没及时脱下来，等等，捸到么事骂么事。骂了又不记仇，照样吃喝睡。只要天气允许，王大吃饭时都要端一大碗饭菜到西边友桂门囗，坐在垒放的石条上，看着远处的绿色或黄色的庄稼，大口大口地扒拉饭菜，一阵阵细风吹来，嘴角眼角浮上笑意。人生须得这样的实在，才有力气去过好每一天啊。友桂的门前有一棵大枣树，树下垒了几块条石，人们有事没事都喜欢坐条石上，家长里短，讲古论今，国内国外，嘬吸着白菜面条操中南海的心。而王大，是其中的一个最热情的看客和参与者。夏天的夜晚，听得精彩处，身穿汗衫短裤的王大会一只手拿碗筷，一只手把大腿胯子拍肿。若听得其中的主角被算计被欺负，王大会站起来背着手嚷嚷，那不行，那不行，那要搞他的人。有时王大经过院里的走廊一一就是经过友鱼的后窗时，友鱼立在窗前，轻佻地看向王大，拿杆芦苇轻轻拂向王大脸上去。旁边前后，两家的孩子追逐打闹躲猫狗横冲直撞。这时，王大会半嗔半恼地骂一一你个砍脑壳的二流子，没得事做！径直走掉。这些孩子气的作为王大从不上心，王大忙着呢。王大今天嚷嚷下雨天井有泥水，吵着友粮全屋打水泥地坪。水泥地坪打了，明天又说家里擦洗频繁，井里挑水麻烦，要打压水井，结果是湾子里最早打压水井的几户之一。眼瞅着丫头们都大了，小姑子还没有嫁人。婆子姑子住一间，堂屋一间，两口子跟四个伢一间，一个厢房是灶房，这屋是不够住的。她日想夜想，在想门。她想在自家北边就着山墙再搭一间，这样隔成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就够住了。想了就干，拼命撺掇友粮下墙脚，砌围墙。墙砌了三尺高，停工了。看看，她家的北山墙边米把宽是过道，旁边是别人家的垃圾坑，农村人叫粪堂。你把别个的粪堂填了围了强占了，别人怎会依你？于是乎，王大家砌二层砖相骂一回，再启程砌一回再相骂，再砌再骂。友粮恼了，夜里骂王大出馊主意，妄想本来就不是自家的东西，是个坏婆娘，还要打王大。王大也不恼，嘻嘻笑说，咱这叫试探一一人家不闹，我们成了；人家来闹，她闹她的，我砌我的，至少砌得大半个院子，放些农具杂物柴禾，不好吗？友粮听得只骂，你个婆娘一天到晚尽想门，你不变猴精哪算休。这别人家的粪堂是想不来了。王大另辟他径，日夜辛苦劳作，种香瓜红薯经济作物卖，水稻田里挖坑养鱼养虾，稍有农闲，到建筑工地提灰桶做饭，什么赚钱做什么。没两年，加上亲戚朋友拉扯帮忙，友粮王大一家另寻一处宅基地，建了三间进深十几米的红砖盖板小二楼，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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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得意需尽欢

还有连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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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啦A梦机器猫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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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醉白

人生得意需尽欢 发表于 2020-2-17 21:18
还有连载吗？

有啊，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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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醉白

多啦A梦机器猫 发表于 2020-2-18 05:26
不错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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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醉白

都说了，一和二才是连在一起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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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醉白

今天怎么不能往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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