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醉白 于 2020-2-18 11:42 编辑
友鱼另辟蹊径。由于仳邻广县军队医院114,该医院有时抢救血库不足,会开着军车到湾子里拉人,友鱼精壮结实,每被选上,400毫升伍拾元,每月二至三次,对比一块多钱的猪肉,很大一笔比收入了。加之医生宣传到位,抽血后注意休息加强营养不影响健康。然而,太过频繁,总有亏欠,友鱼脸色渐黄,面有浮肿。渐入门道,业务还发展到了邻省河南信阳,友鱼成了当地的小血头。农村困难总有手里缺钱的时候,稍有农闲,湾子里乡亲多有央求友鱼介绍卖血,尤以妇女居多,王大,是其中毫不显眼的一个。王大建了新房,按农村*惯,还要围院墙,建厢房当厨房和杂物间,院外还要修厕所占地盘,这些开稍,比建正房少一点儿,但也要很大一笔钱。友鱼很享受被人群族拥的感觉,不管多累,只要有女人围着他望着他,他就口若悬河眼睛放光神采飞扬。李大日渐烦躁,友鱼成天不着家,里里外外全是她一个人忙活,累死累活都没人问个话,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幸好娘家的兄弟姐妹带她入了教。多么伟大的天父啊,带领受难的人们出埃及,告诫人们要心存善念,多做善事,死了才能上天堂。每隔几天到城北的高畈村聚会听教义,唱赞歌,跟教友们谈心诉苦,最后都说听主的跟主走,哈利路亚我的神!或者,有新的兄弟姐妹要入教,老教友们先分发圣饼,就是把当地烙面饼每人揪一块吃下去。再把他们带到县城里的环河,挽起裤腿,一人拉住入教者一条胳膊把头按水里拉起,旁边的主教再往入教者脸上弹水揩干,这叫受洗。吃了圣饼受了洗,就正式入教了。友鱼有时从外面回来,要么不见李大人影;要么见李大自顾自忙活嘴里念念有词,锅空灶冷。回家就有热水洗脸热茶喝热饭吃的日子呢?友鱼觉得李大疯了,入的邪教,他劝说李大回头是岸,安心操持家务,好好攒钱,给儿子建房子娶媳妇。李大不搭理他,再劝,抬起头看看一句哈利路亚我的神,还是不搭理。友鱼喋喋不休,不久就是摔碗砸锅及砰砰撞击声了。李大边收拾残局边念叼哈利路亚我的神,哈利路亚我的神。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王大友粮招了上门女婿又搬回了老屋,李大友鱼儿子结婚搬走了,友鱼的聋哑兄弟也死了。昔日鲜活热闹的两个大院子,只剩下两对老人了。他们家里的土地最靠近县城,前前后后差不多都卖了,手里有几个闲钱了。日子每天都是新的啊。 随着时代的变化,县城到处都在建房子,湾子里的土地都被征用了,东边后山坡坡也被挖平了,拉了一条通往县城街道的大路。这里已经不是以往的农村,生活*惯也悄悄改变了。上街过早,买菜,洗头做头发,茶馆里抹牌打麻将,街里捞活挣钱,已经是居民了。 人们经常看到友鱼和王大一起去过早,这有什么,邻居嘛。他们还一起上美容美发做头发,那有么事啊,碰到的呀。他们还一起逛超市逛商场呢一一买东西参考哈了嘛。人们总是不信,这大年纪了呀。慢慢的人们就觉得不对劲儿,他们手拉着手从街上回来,拥抱着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讲的兴起,王大还是扬起巴掌死命地拍大腿。无论城市怎样发展,湾子里的人总是不准动两个地方。一个是进湾子的湾后头东南土窑上的两棵古柏树,几百上千年的风水,保佑着整个王家湾的老老少少。另一个是友桂门前的水塘。湾子里其实有两口水塘,一大一小,小的就是友桂门前的,大的在湾子的北边,两口水塘中间一条路,两个稻场在水塘的外围护着水塘。人们说这两个水塘是两个眼,大水塘养鱼,只能在里面洗衣洗菜,而洗马桶、猪牛困水拉屎拉尿只能在小水塘里。这也是湾子里的风水,不能更改。为了这个风水,尽管人们不种地种田了,稻场就还在,没被铲地推平。稻场在,湾子的中心就在。因为友桂门口小水塘边的稻场是后铸的,面积小一些叫小稻场。相对较新,所以,夏天的傍晚,人们吃着或吃了晚饭,背了椅子,搬了竹床,或者在提前洒了水的水泥地面铺上凉席,乖凉。其实,家里都有屋顶露台或空调,到稻场来,就是图个热闹。友鱼帮王大扛来竹床,又搬把椅子坐旁边,喝同一茶缸子的水,相互打浦扇。有时轻言细语,有时哈哈大笑,周围的话题也不落人后,谈笑风生。散场时相互搀着打灯,生怕跌着。这不是老夫老妻的样子吗?他们几时成夫妻了?人们议论纷纷,茶余饭后,议论纷纷。友粮是个孤僻的人,老是独自在自家院子乘凉,人们七传八传把话传到他耳朵里,他气得不得了,跟王大吵架打架,王大不听。在某一次大吵后,气急攻心,中风瘫痪了,不久就死去了。李大有自己的信仰,成天信神拜主,哈利路亚,神经叼叼。人们很是着急,茶余饭后,碰头嘀咕,一方面分析探究,这个是么回事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怎么年轻时候血气方刚都没有,到老了四五十、五十几咋还这样呢?这不是要把风气搞坏吗?另一方面,心急如焚,逮着李大说,你傻呀,你男人老了还花哨,把几个钱乱葬了,你得管管啊!李大本来只是年轻时心存怨念,这下如梦大醒,三不时跟友鱼要死要活哈利路亚。友鱼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不鸟她。李大越发闹得凶了,抄起锅铲是锅铲抄起榔头是榔头。这样,李大时不时鼻青脸肿。终于有一天,在友鱼家里声嘶力竭鬼哭狼吼叮叮呯呯大半夜后,早起的人们,在友桂门前的小水塘里,发现了李大的尸体。李大头面朝下斜倒着插在水里,整个小腿露在水面。虽说是风水之地,约定水塘不能填埋。但总是有人觉得城镇扩建迟早得填,偷偷地往里倒建筑垃圾及淘汰了的大物件,导致水塘面积缩小,水也很浅了,最深处都没得一人高。何况边上?这是不简单淹死个人的。人们把李大拉起来,李大面上都是污泥粘得紧紧的,手握拳状。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友鱼说晚上吵架打架了,就到另一个房间睡了,没注意,意思是自杀。李大的儿女也都来了,他们看着他们的父亲,不相信母亲会自杀,又看看他们的母亲,不相信是他们的父亲干的。警察问,有问题吗?没问题走了啊。李大儿子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认定亲爸杀了亲妈啊?这是个什么事啊?娘家也来人了,娘家兄弟姐妹是亲爹死了后改嫁给比亲娘小十八岁的亲叔叔生养的,李大年少时一直觉得难为情,嫁人后来往不多,关系不亲,加之娘家在偏远山村胆小怕事。既然外甥都没说什么,娘家人又好说什么呢?遂叮嘱友鱼们将李大好生厚葬。湾子里一时沸沸扬扬。 又是一年夏来早,傍晚时分晚饭过后,人们还是提凳子搬椅子,到小稻场纳凉聊天。王大友鱼更是相互扶持,同来同往,一齐行动。那个夏夜,不算多热,王大谈兴不大,早早想睡。她悄无声息提着板登撤退,行走至小水塘边,突然啪地一声有一大物从水里跃起,王大猝不及防吓得魂飞魄散,大叫啊鬼啊!昏倒在地。后面友鱼和乡邻一齐拥来,掐着人中把王大抬回屋内。王大呆傻几日,慢慢好转。 有鬼,人们说,水塘闹鬼。遂没有人再往小稻场乘凉讲古,于是乎,昔日热闹非常的小稻场逐渐荒芜破败,蒿草蓬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