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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26个英文字母组合的英语越搞越懵逼的时候,一周数次的测试靠蒙ABCD搞得分数越来越低的时候,又越来越分不清sinA、sinB,以及cos(A+B)的时候,TAMA的木头骷髅子脑壳终于装不下这些劳什子,只好被高考的龙门无情地关在了外面。
“十年寒窗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此恨偏长,无处话凄凉。”于是文哥中断了学业,严格来说就是终止了全日制的学业,至于后来搞得个华什么农业大学的大专学历并不是全日制的,要是那时高考就搞这么一个大砖一定能扳死一大批人。尽管没有思想准备,也由不得有什么准备,文哥很快就踏入了社会。
公共汽车停在了硚口区的沿江大道,一下车远远就看见“汉正街服装批发大市场”几个大字。文哥跟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后,东张西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边走边吃5块钱买的小笼包。繁华的大街背后,他们穿过一条条胡同,拐了七八道湾,走过了五彩巷,走过了六彩巷,七彩巷,来到一座三层的旧式楼房下,从旁边木质楼梯一口气爬到三楼,摸出钥匙,拉开电灯,终于来到了住处。一切都是那么拥挤,到处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衣服。放下随身带的背包,文哥要尽量熟悉这周边的环境。
房东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没有一个直系亲属,几次看她抽一口长城牌香烟,据说一天得四包,很少熄火的。姨父抽出两根,支开八字形,老婆婆顺手拿起靠递烟者内侧的一根。姨父告诉文哥,递烟递两根,接烟接内面一根,这就是江湖,不能坏了规矩。木楼的第一层租住着一户浙江老板,住了很多年,二楼有时换了老板,三楼就是姨父租下。当天文哥就知道了买菜只需转几个湾就有一处菜市场,到处都是做衣服的,只要是门面全是服装,再走一段路拐角有一个小摊,摊主是一年轻菇凉,脸上好像有一小片麻子。只有一个用油桶改装的柴火灶,烧刨叶的那种,火旺旺的,不一会锅里就飘来香味,“溜巴”就熟了,一块钱两个,即便宜又顶饿。文哥专门穿了什么五彩六彩七八彩的巷子,不知还有没有十彩,十一十二的彩,反正能来回穿出来就不会半夜三更上八彩巷的公共厕所而迷失方向,至于那个厕所,特殊臭味、氨气太冲简直TAMA辣眼睛,但人吃五谷杂粮,五谷轮回总需要这么个免费的地方。吃喝拉撒都很快解决了,办正事要紧。
当凌晨两点的闹钟响起,文哥他们就起床了,搬起几大包衣服就下楼,然后拉出一台有四角固定万向轮的拖车,把这些包用橡皮筋绑好,一路或推或拉将货运到摊位。来来往往的很多拖车,大家各自拉着自己的货奔向摊位。车交给文哥,刚开始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不一会拖车就听话了,他们朝目的地走去。一不小心就和一个同样拉着拖车的打着口红的娘们碰了一下,文哥脸一红,继续走路,姨父赶紧赔礼“对不起”,口红娘们白了一眼,嘀咕了两句也走路。“再碰到这些人小心一点,今天运气好,她没有找麻烦!”姨父嘱咐道。这些娘们很有可能是那些服装老板不知是几任野老婆,仗着有钱她们脾气都很坏,惹了她们不是好玩的。文哥就知道了美丽外表下的打了像鸡屁股一样口红的女士不能随便惹,尽管她们特别漂亮或者外表很斯文。
汉正街的早摊全国闻名,凌晨两三点钟四面八方的打货的客商陆续来到这条街道。街道并不宽,路两边是门面,这些门面到了天亮七八点钟摆早摊的自觉散了或者被保安驱散。这时是早摊的天下。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线姨父找到自己的地段,叫文哥支开一个折叠钢丝床,钢丝床五六十厘米宽,一米五左右长,就这么一个摊位一年下来几万。文哥他们很快就把踩脚裤整齐码放在钢丝床上。姨父就吆喝上了“看一看,瞧一瞧,优惠了.....”不一会摊子前就围了几个人。
天下方言都在这里讨价还价,姨父碰到河南人就一口河南话,碰到山东人就山东话,最多的就是四川话,不一会人就成交了几笔生意。旁边摊子卖西服的,就是当年那种满大街农民工最喜欢的那种西服,彭场街上服装店卖一百左右的,这里进货四五十一件,有时更低。他们摊位前站了两三个人,都是自家人,背着个包,永远在摊位前挑来选去,讨价还价,然后掏钱装货,围的人越多买的越凶。那些进货的主看到西服这么抢手,于是也围拢了,眼见着人家付钱,价也不讲,跟着人搞,于是也付款装货。等买家走差不多了,自家买货的转一个圈将货再摆摊上。个狗日他们生意太火爆了,于是商量着赶紧再到石狮进一批货回来。这样的招式太拙劣了,简直一看就会无师自通。要照这个剧本来演的时候,文哥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不是TAMA的活活忽别人的钱,搞了几个回合姨父无可奈何,真是带了一个苕逼
受了孔孟之道太深的文哥对这些伎俩怎么学不会呢?其实一看就明白,虽然算不清cos(A+B)=cosAcosB-sinAsinB,但这点算计还是看得清,为什么就是TAMA的做不到,文哥死脑筋,一根筋横了肠子,不能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早摊的斜对面招牌上三个大字似乎也并不起眼“谦祥益”,据说几个省的呢子大衣都是这里批发的,还有“恒源祥”等等。早摊的街道确实不宽,两边长长摊子摆上后当中人流宽不过三米。天渐渐亮起来,已经进货的满载而归,还在游荡的慢慢挑选。文哥摊前有一个同样鸡屁股抹了鲜艳口红的娘们拖着一个小拖车,拖车上绑着一个小纸箱,纸箱上堆着女士长筒丝袜。丝袜妹并不吆喝,只是静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背着空袋子,一看就是来进货了,丝袜妹拿起一包袜子就朝眼镜怀里送。“买袜子吧!”眼镜迷茫地看着不敢接,就这样袜子掉了一地。于是旁边一下就来了两三个中年胡子。“我不买袜子,我.......”话没有说完眼镜的喉咙就被一个胡子掐住了。眼镜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把钞票,另一个胡子麻利地抽走一大半,然后将袜子塞在眼镜包里,生意就这样成了,放开了眼镜喉咙,眼镜赶紧将“打的货”拿好带着后怕迅速离开。旁边的门店保安亮出警棍,警棍蓝色火苗丝丝作响,三个胡子也消失在人群。丝袜妹在寒风中抽了一下鼻子转身又寻找下一单生意。等文哥踩脚裤卖的差不多时,丝袜妹又来了。顺手故意把袜子拖车朝一赶路的身边一撞,“站倒,袜子捡起来!”鸡屁股妹子厉声吆喝。来人站定“你要么样,又不是老子搞的”三个胡子一拥而上,来人亮出随身扁担准备开干。这单生意看走了眼,居然搞到扁担客身上。几个人骂骂咧咧只好自认倒霉,“快死走,会死”于是在看热闹的人们笑声中都散了。跑了几回摊子,依然就是钱来钱往
汉正街就是全国著名的小商品集散地,汉正街的水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了下午文哥用炭炉子炒好土豆丝、烧好莴笋块填饱肚子后又准备出晚摊。晚摊又在另一条街,这里似乎要**点。当街道服装批发的正式门面打烊后,文哥他们的晚摊就开张了,同样是钢丝床,把在石狮进的西装短裤摆上,还有在本地收的处理货大摆裙一起摆上。逛晚摊的有远道而来的服装贩子,也有在周边做工的打工妹。晚摊批发也做,偶尔零售也买一两件,所谓水货就是便宜,当然并不是说衣服质量差,而是这些衣服都不是品牌,貌似品牌。顾客来了热情介绍,码子大小随便你挑,也接受砍价,生意成了大家都欢喜。周边摊子大家都有不大不小几笔生意。没经验的一个小伙看上了一件T恤,摊主不停地夸赞“哎呀,穿着太好了,就像是给你定做的!”,小伙满意付钱而去,摊主笑着和文哥打招呼,朝刚走的小伙瘪了瘪嘴“苕狗日的,把他捅都捅得下去”
只有文哥认真地给来挑选大摆裙的打工妹子非要换一条合身的为止。旁边的河南佬满面笑容的看着两个打工妹挑着长裙,来回试穿了几个回合,价钱也讲差不多了,打工妹不想买了放下裙子欲走。河南佬瞬间翻脸,拿起衣架就抽过去,吓得打工妹付钱拿起裙子就跑了。为此姨父告诫文哥“以后你要在摊子买衣服,不买千万不要捞”。那时汉正街满大街都是扁担客,就是一条大汉,一条扁担,两头系着绳索。买货的或者进货的一声招呼,扁担立即毫不犹豫用绳子一捆就给你的货挑上,顺便一两百斤挑起就飞奔,空手走的老板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到了目的地少的一块,多的也就两三块,一律就是一元的硬币。扁担一家老小就指望这每天不知多少趟的一元过日子。这些扁担就一身力气,丝袜妹还指望扁担赔钱,TAMA真是搞错了人,三个胡子搞太过分了,扁担同乡来了也不知谁怕谁。扁担一边挑着两百多斤的货,嘴里喊着“檫油、檫油”灵活地在人群中飞奔并不曾撞到一个人。有时老板跑慢了,跟扁担跟丢了,也有传说胆子大的扁担把货黑了发了笔小财的。
硚口区的汉江水日夜不停歇,南来北往的贩子每天都川流不息。正式服装生意讲究货真价实,各色老板对服装仿制能力一流,除了背街小巷不入流的伎俩阴招,并不左右汉正街海纳百川,多年来这里依旧是那么繁荣昌盛。文哥在这里实习操练没多久,因为姨父家庭突遭巨变,更是因为放不下内心,心里装着明白,不愿意做“聪明”事,那一年似乎很苕,返回家中继续寻找求生的道路,终究是没有在那片土壤存活。这里只是黑皮和高进他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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